在很多年后,委然还能清晰记个画面,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记挂多年的人就这么从天而降。
委然望着他,感觉陌生又熟悉,“你是……?”
风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化成白龙腾空而起,它潇洒的在蔚蓝天空下盘旋了几个来回,方才落下来,俯视她,“你可还记得我?”
委然昂着头,震惊久久不能消退,“你,你是白龙?”
白龙道:“叫我风隐。”
委然朝半空中伸出手,但很快才发现他们之间距离相隔太远了,而且白龙也长大了,她再也没办法跟小时候一样抱着它四处走,随心所欲的抚摸他的头。
久违的喜悦同时伴随着淡淡的惆怅,委然尴尬的将手放下来,感慨道:“好久不见,你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白龙得意道:“可不是?我们已经有足足两千五百年没见过面了。”
已经那么久了啊,委然平时对时间没什么观念,此刻忆起从前也觉得恍然如梦起来。
“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白龙终于再次化身少年模样,重新站到她面前。
委然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于是感觉两人之间愈发疏离了。
委然有些不知所措道:“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白龙说:“很好,你呢?”
委然望着他,轻声道:“我也很好。”
两人对视着,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委然醒了过来,她垂下眼帘,“那就好,我要走了,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见。”
说这些话时,她其实是有些不舍的,但是留在这里,也没办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所以她想要逃避回时间缝隙,一个人静静。
少年盯着她,眼中流动着奇异的光彩,嘴上却没说话。
这让委然愈发紧张,她将两手揣在宽大的衣袖中,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那我走啦,再见。”
当她转过身准备迈步时,手臂却被白龙拉了住。
委然有些错愕,“诶?”
白龙蛮横的将她强扯过去,“再见?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就跟我说这么两句话?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两千五百年后?还是等我老了,抑或者死的时候?”
“不然呢?”委然望着他的眼睛,心跳很快,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奇怪。她本就不擅长言辞,再加上太久不与人接触交流,如今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沟通了。
白龙此刻看上去似乎很生气,但是委然完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生气,又在气什么。
两人僵持了会儿,少年伸出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你啊……”
在白龙的坚持下,委然留了下来。
少年兴致勃勃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再给你讲讲我这些年的遭遇。”
他再次化成龙,示意委然坐在自己的背上。
接下来委然安静的听着他诉说这些年的生长历程,闯冥界、参与两界大战、去人间游玩,每件事、每句话都让委然觉得新鲜有趣。
白龙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叫做虹水涧,空气新鲜湿润,每到黎明的时候就会下雨,当雾气接触到第一缕阳光时,虹水涧上方就会出现巨大的彩虹。”
委然抓着他的角,两人悠哉修哉的迎着清风晚霞穿行在云彩里。
她愈发能理解当初白龙的决定了,时间缝隙太小,容不得他这般逍遥自在。
这样大山险川,流云飞鹤,诡谲秀丽的世外风景,方才配得上他龙的身份。
白龙带委然去赏瀑布,看彩虹,品尝妖界最美味的肉,喝梨翁酿最好的酒。
在游遍妖界风景之后,他们又去了人间。
坐在大漠里经历日升日落,去街头闹市看把戏放花灯,一起站在兰因寺的钟楼上俯视芸芸众生。
以至于委然觉得,自己过去许多年仿佛都白活了。
她从来不知道柳莺巷的花娘是那样妩媚动人、陈纪常烤出来的鸭子连骨头都能让人吃的津津有味,背靠着骆驼欣赏大漠飞霜、长河落日是那么豪爽自在……
委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们身份不同,地位追求亦不同。
白龙终是要走的,他们终是要散,就像当年一样,她最终还是要回到时间缝隙里,孤孤单单的安享余生。
这段时间诚然很快乐,但是对她而言却绝非好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以前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生活虽然单一却颇满足享乐。如今再想回到从前那种淡然心境,怕是难了。
她既然察觉了,就不该再错下去。
“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款待,我真的该走了。”委然艰难的跟白龙告辞。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