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养的玉泉兰已生出花苞,林钰借着千云寺还愿的由头,准备再一次登山。
“又要去啊?”这回阮氏略有微词,“那么远,山又高,回来天都黑了。”
林钰便说:“顺道叫我求求姻缘吧。”
阮氏这才没再阻拦。
可从花厅回到院里,林钰又陷入了新的恐慌。
所以,不是鸣渊。
那她被谁给亲了?
难道有外面的男人潜入家中?
不知怎的,林钰忽然想到谭景和。
上乘的衣料,养尊处优的手,这些他都有。
可他哪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林家呢?
更何况上回还中了蛊毒……
“姑娘。”
朱帘合上了门。
此刻连青黛都不在屋里,林钰反应过来她有要紧事,仰头问:“怎么了?”
“昨日夜里,霁公子应当也去过库房。”
林钰后颈一凉。
朱帘并不知晓库房内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自己打听到的告诉她:“昨夜我就返回去问了,库房却替公子遮掩,声称入夜只有姑娘一人去过。”
“那时公子身边的曹顺赶在我前头,我分明看见是他,管事的却偏说不是。”
“可见,是公子的确去过,却不想叫人知晓。”
那阵凉意逐渐蔓延,又化在了林钰心间。
昨夜的人,是林霁?
这么一说,那双手,身上的衣料,的确像他。
可他怎么会摸黑轻薄自己呢?
林钰光是想想他的脸,想到他将自己抵到墙上,都觉得倒反天罡了。
不对,一定不对。
可一经否认,林钰又想起鸣渊先前递给自己的字条。
他说,林霁喜欢她。
她眼睛一眨不眨,陷入玫瑰椅中许久未说话,回想起那酒香里掺杂的熏香,似乎就是檀香……
“不不不……”又被她很快否定。
当时太害怕了,嗅得并不真切。或许只是刚好想到林霁,而林霁惯熏檀香,才会叫她觉得那是檀香。
眼看她暗自苦恼,朱帘低声问:“昨日夜里库房内,姑娘究竟怎么了?”
少女缓缓抬起头,清丽眉目间写满了困惑。
最终却只说:“要是林霁回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朱帘体贴,不再追问。
可经过她这一点,林钰越忖越觉得像他,越像越觉得离奇。
从午后一直等到晚膳的时辰,却被告知:公务繁忙,林霁又宿在府衙了。
怎么不算是欲盖弥彰呢。
可第二日就要上山,林钰只能将此事压在心底,盘算着回来再慢慢找人打听。
看着饭桌上日渐丰腴的晚迎,林钰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那夜屋里黑,林霁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听见自己的声音知道不是晚迎,又觉得无颜面对,干脆抹去自己的行踪。
也不是没有可能。
……
第二日登山轻车熟路,在山腰处和人打过招呼,千云寺接应的仍然是那位比丘尼。
林钰想起做戏要做全,这回当真去天王殿求了五道平安符。
自己的,鸣渊的,补给林霁的,赠与娘亲的……还有一道,她想回去和父亲好好谈谈。
也不知娘亲如何与他交涉的,弄得他时常不在家里,有大事才露面一回。
将五道平安符都交给鸣渊保管,林钰便端起玉泉兰,跟着比丘尼走。
今日紫竹林的雾气淡了许多,行走其中虽有些气短,却不至于如第一回那般晕过去。
可不幸的是,行程刚过半,天开始下雨了。
脚下山地泥泞,比丘尼回望一眼娇气的姑娘,想着雾气都为她减淡了,也不差这么点路。
于是没再带着她绕远,而是直直穿过竹林。
头顶绿盖繁茂,只偶尔有豆大的雨珠穿过竹叶坠到身上。
林钰小心护着怀里的兰花,看到前方竹屋时,庆幸今日到得似乎比上回要快些。
门前早备了伞,比丘尼取过便原路返回。
而林钰拾级而上,踏进门,暖意迎面而来。
“脱鞋。”
一只脚还在门槛后没跟进来,屋里人便严厉地出声提醒。
因为他不肯把名字告诉自己,林钰姑且称他病秧子。
她看见病秧子正坐在炭盆边烤火,身边并不见那小蓝蛇的踪影,也就放心地搁下花盆,乖乖脱去带泥的绣鞋。
却问他:“我脱了,穿什么呀?”
男子朝门口望去。
林钰坐在门槛上,发髻和衣裳都被打湿了一些,可最为难的还是罗袜,没沾上泥,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