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殊的眼睛里微微泛起了一阵雾气,使得他的目光变得略微有些朦胧起来,他看向江雨承,那个自己追随了一生、却又触不可及的人,微微张开了嘴唇。
江雨承对萧别情的恩情,是萧别情用尽一生都无法偿还的。
即使在常人眼里他们并不是一对匹配的师徒、即使他的师尊对他似乎漫不经心、即使他总是嬉皮笑脸让人头疼,这种感情都是无法磨灭的。
是的,既然你给过我一切,那我自然也要用尽一切去偿还。
而这些……不必言说。
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对,萧别情怎么会不明白他师尊对他的想法呢?然而他选择了沉默,从未吐露过他身为人弟子对自己师尊的仰望。
有一种感情是内敛的,既然选择了放在心里,那么也不会轻易地拿出来。
在我看向你的时候,你一定会明白。
手无力地落到了地面,临死,他都没能说出那个答案。
为何要来?
为何不来?
怎能不来!
会场内顿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吴殊,似乎已经忘记他们要做些什么。
直到吴殊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才回过神来:这一段表演竟然已经结束了。
薛奕然调整了一个坐姿,似乎他座位上有一排银针一样。
遗憾也好、欣慰也好,那些属于萧别情的感情在吴殊脸上犹如潮水般退去,他恢复了之前淡然的表情看向了导演,开口道:“贺导。”
贺导这才回过神来,他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吴殊,没有说话,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坐在他左手边的投资方的人则不满地拍了拍桌子,语气略微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怎么私自更改了剧本?剧本上不是你演的那样的!”
他说着又扭头看向贺导,语气稍稍柔和了一点,道:“贺导,您觉得怎么样?这是最后一个了,我觉得还是第一个的薛奕然演的更忠实于原著,毕竟他连声音都尽力还原了。”
就在这时,九州方面的人却插话进来,一本正经道:“我倒是觉得最后一位演的更好,演出了我们文案组心中萧别情的样子。再说,你不觉得无论再还原,也不过是模仿游戏中的萧别情,然后让人代入到游戏中表现的环境而已,搭了回忆的顺风车罢了。换一个演技差不多的人来模仿也是一样的效果,那么大家干脆直接看游戏剧情就行了,何必来看电视剧?”
半晌,贺导才抬起头来看向吴殊,语气有些疑惑地问道:“吴殊,你能告诉我你这么演的原因吗?”
吴殊点了点头,开口解释了起来,贺导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了开了。
是的,他这么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真正能打动人心的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亦或者是辞藻华美的长句,而是朴实无华却又万分真切的东西。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初他玩游戏的时候听到萧别情那一句话后虽然感动也有,却觉得未免有些过而不及了。
再加上他后来仔仔细细地揣摩过一遍萧别情的生平,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对感情相当内敛的人,那些感情他放在心中从未吐露,又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么煽情的话来?
更何况萧别情是铮铮男儿,对象也是同为男子的师尊、他的长辈,他更不会说出如此女性化的话语来。因此在表演的时候,吴殊直接把这句话给去掉了,转而用眼神戏和心理戏代替。
“胡闹,你这是鬼扯!那我还可以说你是忘了台词呢!作为一个演员,你怎么能不按照剧本来演?要是我让你通过了,那到时候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演,整个电视剧岂不是乱套了?”
投资方似乎十分不满,吴殊也很意外,毕竟虽然他的演技可能永远无法回到演《九鬼门》时的那个高度,但也不至于让人这么难以下咽吧?
“你演的很好。”
贺导却突然开口这么说道,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吴殊,淡淡地说:“更像一个江湖儿女,既有铮铮铁骨,亦有百转千回的柔肠。”
话音刚落,会场里便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掌声。
吴殊一怔,扭头朝掌声的来源看去,却在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敬亭拍着手,起初还只有他一个人,到后来九州方、导演、试镜演员……到了最后,就连投资方和薛奕然也不得不鼓起了掌,会场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引得在别的房间试镜的演员们也忍不住好奇地走到房前,先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吴殊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拿起了自己的剧本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冰冰的笑声。
男人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沈敬亭,和他一起走出了试镜的会场。
“你那边怎么样?”
吴殊低声询问着身旁的青年,得到的答案是肯定后,他的眼睛便因为笑意微微眯起,语气有些轻松地开口道:“那就预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