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老宅。
本应该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山脚别墅却一片灯火通明。
夜晚里的灯光未能给人带来安宁,反倒是添了一抹心慌。
或许,是因为本不该出现在夜里的争吵声。
“放肆!”
玻璃碎裂的声音如此清晰,以至于梁娅明明站在距离老人很远的地方,也觉得那茶盏像是砸在了她心上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
“爷爷,您消消气,我只是被夏桑榆蒙蔽了,我真的不知情。”
“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
纪由海怒极反笑,虎目圆瞪,看着这个已经完全变得陌生的孙媳。
“亦棠是你弟妹你不知情?公司是被拖累的你不知情?
还是说,大房一直心怀不轨,一直在找机会毁了这个家,你不知情!?”
“我”
梁娅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唇,却不敢抬头去看那老人。
她不怕看到厌恶,也不怕看到失望,她只怕看到后悔。
那样的话,她恐怕连集团分红的权利都没有了。
“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受人蒙蔽,不该听信大房的谗言,更不该怀疑自己的亲弟妹!
是我傻,我在国外待了十年,身边就只有知南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是待傻了, 脑子退化了,不知道大房人心竟然坏到如此地步!”
果然,听到她说到知南,老人面色
终于有所缓和。
梁娅稍松了口气,继续道。
“爷爷,您就看在我是头一回犯糊涂,就原谅我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声泪俱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起来情深意切极了。
纪由海却闭上眼睛,心中如死海一片。
若说刚才他还对这孩子有些许期待,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所有的退路,都被她自己堵死了。
“小娅。”
纪由海叹着气,声音陡然哑了几分。
“这么多年,我扪心自问,是我们纪家对不起你。
当年你来参加小风的成人礼,却不想谨诚做了糊涂事,让你受了委屈。
谨诚娶了你,却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结婚半年就出了意外。
你一个人带着知南,把他照顾得这么好,爷爷感激你。”
句句温情,句句感谢。
可梁娅却越听越不对劲。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爷爷”
“从发布会到现在,我想了整整六个小时,终于让我想明白一件事。”
纪由海看着她,眸中温情不再,而是一片冰凉。
“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梁娅,注定不是我们纪家的孩子。
我会通知股东会,将原本属于谨诚的那10股份按照遗产进行分割处置,由你和知南平分吧。
从今以
后,你就不再是我们家的孙媳了,我会替你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另外将锦江花园的那套房产送给你,就算是谢你这些年对知南的抚养。”
落地有声,不容质疑。
梁娅目眦欲裂。
“不——!爷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知南的母亲,是谨诚的妻子啊!”
纪由海背过身,轻轻放下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知南,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方便,就让他留在老宅吧。
你放心,我活着,就没有人能欺负他,我死了,也会为他安排好一切后再闭眼的。”
说完这一句,纪由海疲累地再掀不动嘴角,被佣人搀扶着上了楼。
“梁女士,请留步。”
房管家拦住想要追上去的女人,恭敬一如从前,却再无半分亲切。
“梁女士,哈,好一个梁女士!”
梁娅大笑出声。
双目猩红,发丝披散,那疯癫的模样比之下午的盛南月也强不了多少。
“我还没从这个家离开呢,怎么就从‘大少夫人’变成了‘梁女士’?!”
房管家低着头,眸中掠过一缕不耐,却依然恭敬道。
“方才老太爷已经说过了,从今往后,您和纪家再无关系。
您依然是知南少爷的生母,却不再是纪家的孙媳,我也只能这么唤您。
梁女士,时间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
梁娅猛地打
开他伸过来的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我为纪谨诚生了儿子,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我是纪家的功臣,这个家永远有我一份!”
“大半夜的,吵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温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