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
梁娅直接被这两个字惊得愣在当场。
盛呈茂喊那女人“棠棠”?
这称呼的亲昵程度,已经直逼他的掌上明珠“月月”了吧?
说好的父女俩感情淡薄、势如水火呢?
这和她了解到的根本不一样啊!
梁娅急红了眼,下意识便觉得事情不妙,赶忙提醒道。
“盛伯父,您是不是记错了,月月从小就喜欢您家院子里的那架秋千,从前我听她提起过好几次呢。”
谁知却被盛呈茂一句话怼回去。
“我女儿喜欢啥不喜欢啥,你有我这个当爹的清楚?
梁小姐,你大老远的把我拉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有事还请你快点儿说,厂子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你没下过基层不知道,这每一张单子上都是事儿,必须得我亲自盯着才放心啊!”
我这正说着盛南月呢,谁跟你讨论基层的建筑人有多难了!?
梁娅气得直接攥住盛呈茂的袖口,压低声音道。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害到今天这样的田地!
想你从前作为堂堂盛世公司的总经理是多么风光,如今居然只能蜗居在郊区一个破烂的建材工厂,每天和那群肮脏的建筑工人打交道,甚至连吃顿饭都要就这厂子里的灰尘下咽!
你扪心自问,你
就真的甘心吗?!
如今害了你的人就在你眼前,只要你说出半年前盛南月还是个精神状态良好的正常人,就能将你的仇人送进监狱!
盛伯父,能不能报仇,可就在此一举了!”
盛呈茂低着头,面庞因长期劳作而晒得粗糙黝黑,已经全然不复从前的精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从前四十多年,他养尊处优,这双手细嫩得如同女人一样。
而今却布满了老茧。
食指和中指指根部分的茧子尤其重,昨天他想着今天要进城,拿出指甲剪准备修理一下,连发现根本就剪不下来。
这样的日子,若在一年之前有人对他说,他宁可选择去死也不要这么过。
可一年之后,他却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忙碌、辛苦,却无比充实。
那是他前半生从未体会过的充实。
盛呈茂笑了笑,他抬起头,看向梁娅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梁小姐,你刚才说,我每天都只能和那群‘肮脏的建筑工人打交道’,这句话,恕我不能苟同。
我知道你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是纪氏集团的大少奶奶,或许在你眼里,我们这群搞建材的人就是脏乱不堪,低人一等。
可是我要告诉你,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没有我们每天劳心劳力地打
版生产、没有那些你口中肮脏的人群在工地上干活卖力,恐怕你现在就只能睡在大街上。
哦,不,大街也是我们这些人来铺的,你啊,就只能睡在泥地里。”
怼、怼起来了?
记者们目瞪口呆。
盛呈茂不是梁娅找来的帮手吗?
怎么好好的还没说两句话,就吵起来了?
而且听盛呈茂话里的意思,这梁娅,是看不起基层工人啊!
记下来,赶紧记下来!
“豪门贵妇当众诋毁工人,直言其为肮脏之人”,这标题要是放出去,想不爆都难啊!
梁娅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盛呈茂竟然会转了性,爱上了这种下等人的生活。
他是有什么毛病吗?
放着好好的管理层不做,偏要去做那底下的搬砖工,脑子里是有bug吧!
“盛伯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我不清楚,难道你清楚?”
盛呈茂翻了个白眼,看了眼表,距离那批水泥出库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小时了,他还得回去盯着发货呢。
于是不耐地挥了挥手,自己把自己的出场费给结了。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一眼月月,既然看到了,也知道了月月的下落,那我也就放心了。
梁小姐,你的要求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只能说
,你这一招棋方向是对的,只不过解题过程错了,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盛呈茂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却在梁娅伸手过来时调转方向,递给了最近的记者。
“这位小兄弟,麻烦你把这上面的念给大家听吧。”
“好嘞!”
记者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知情,斜杠,确认书。
本人盛呈茂,系盛南月之父亲,已知晓榕城市第三疗养院对于盛南月做出的精神诊断,并同意将其交由疗养院进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