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
轻柔的钢琴曲并没能将男人心头的焦虑抚平半分,反倒是添了一抹化不开的燥郁。
纪辞风几次抬头看向门口,等待的那个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半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想要直接去医院问个清楚,回身时却正好和匆匆而来的穆寅生撞了个满怀。
“哎呦——!这可真是病好了就乱杀医,不对,老爷子这病还没好利索呢,你就要卸磨杀驴啊?”
纪辞风连忙按住他。
“爷爷身体究竟怎么样?”
穆寅生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口闷,吨吨喝完了一整杯,才一抹嘴说道。
“你别急呀,这事儿比较复杂,我得跟你慢慢说。”
十分钟后。
“这个结节吧原本也不大要紧,现代社会人吃的东西杂,作息又不规律,很容易生长结节,不用太担心……”
二十分钟后。
“不过肺部结节可不是小事,拖久了很容易病变,再加上老爷子岁数大了,自身抗体功能消退,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发生危险!”
三十分钟后。
“保守治疗也行,手术也行,就看你们准备怎么选了。
还有啊,你家老爷子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的,我跟他也是打了包票的,你就算是要跟他摊牌
,也千万不能出卖我!”
卡座对面,男人陷入沉默。
肺部、结节。
来之前他已经预想过很多种可能,爷爷毕竟已经八十多了,身体不如从前硬朗,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纪辞风缓缓将脸埋在掌心,心绪沉沉,如同坠了千斤巨石。
穆寅生又啰嗦了一堆,主题都是旨在恳求千万不要让老爷子知道自己这种拿了好处又叛变的无耻行为,絮叨了半天不见回应,忍不住抬起头看去。
“老纪,你没事儿吧?”
纪辞风搓了一把脸,“没事。”
“嗨呀,你这担心的也太早了!也怪我话没说好,习惯了先把最严重的情况给病人家属说清楚免得以后出什么状况再闹起来,我的锅。
那什么,其实现在结节不大,还不到1厘米,我建议是先观察为主,定期复查,一旦发现钙化或者扩大趋势再治疗不迟。”
“好。”
嗯?
好?
回复得这么简单干脆吗?
穆寅生目露狐疑,很难相信刚才这个音节是从这家伙嘴里发出来的。
“你不是最讲究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了吗?以前我给老爷子看病,有个头疼脑热你都恨不得搞清楚是病毒性还是细菌性的,怎么这时候全
然不管,直接甩给我了?”
纪辞风直起身,看进他的眼睛。
“术业有专攻,这个时候,我相信你。”
穆寅生眉心直跳。
他不傻,听得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若是按照他的建议,老爷子最后无碍,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出了一星半点的差池,恐怕他们连兄弟也没得做了。
求医问药,治病看人,哪有百分百的事情。
穆寅生低着头,沉默不语。
半晌后他忽然轻声一笑。
“行。”
一个字,极尽狂傲。
“不就是个结节嘛,小爷今天就把话给你放在这儿,有我在,至少这一次,老爷子不会有事的!”
“谢谢。”
纪辞风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眸中盈满感激。
两人刚好都往西去,穆寅生搭了一段车,提出埋在心里十几年的疑惑。
“你们全家的病例都在星寰,怎么就单单把老爷子的甩到我家来了?”
印象中从他上学那会儿开始,就跟在亲爹屁股后面记录研究纪由海的身体情况,一眨眼也十多年了。
我以为你在十年前就会问出口。”
“我这不是才注意到么,之前完全没把它当成个事儿。”
纪辞风“唔”了一声,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只
是爷爷相信医者不自医,所以即便是投资了星寰,也从不在这里看病。”
“啊?那你们怎么可以?”
“以为我们不信。”
纪辞风握着方向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就是老爷子的可爱之处了。
自己忌讳的事项,却从不拦着后辈们去做,完全不像是那个年代走出来的大家长。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将纪氏从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小公司经营成如今横跨两大行业的集团性公司。
“对了,我前几天看新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