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盛亦棠还没进门,就已经感受到了屋里的低气压。
八成是又吵架了。
转过旋厅,果然看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一手按着龙头杖,一手去捏翘起来的胡子。
这是老人家生气后的标准表现。
她忙往男人身后躲了躲,那意思不要太明显:这父子俩可都是姓纪的,合该由你这位纪氏儿孙出面解决。
她只负责吃瓜就好了。
纪妱果然端上来一盘瓜。
“嫂子,快来尝尝伊犁的蜜瓜,今天刚空运过来的,可鲜了!”
纪酉哼道。
“只看见你嫂子,就没看见我这个爹?我都坐这儿快一个小时了,连句‘新年好’都没有,还真是孝顺!”
纪妱翻了个白眼,只当没听见他说什么,招呼两个小家伙过来啃瓜。
盛亦棠脚底抹油,借口是先带他们先去洗手。
“那我也去!”纪妱连忙跟上。
客厅里,只剩下祖孙三人。
纪辞风掠过那人,径直走到老爷子身边,把他腿上的薄毯又仔细掖了掖。
“这两天有些倒春寒,祖父要注意身体,别老坐在窗下。”
纪由海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还是你懂事,知道心疼祖父。”
纪辞风也笑,“我就您和母亲这么两个长辈,当然心疼了。
对了,母亲呢?”
“海城那个姓邱的朋友来电话了,她正在楼上煲电话粥叙旧呢。”
“母亲朋友不多,这些年也就只有邱晴阿姨常来走动。年节的礼物早就送到邱阿姨家里了,您放心。”
“你做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祖孙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纪酉面色尴尬,愣是一句话都也插不上嘴。
好不容易等他们把话头转到两个孙子身上,这才给他逮到机会,一张口就停不下来。
“小舟已经是幼儿园中班了吧?他和知南同校?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这样才有助于促进他们俩兄弟培养感情嘛!
小风啊,我听说小舟的成绩很好,那是你这个当爸爸的管教有方,我也替他高兴。
但我不得不说你一句,做人啊,不能太偏心!
你把小舟教育得还么好,可有管过知南的功课?
我听说知南成绩下滑得厉害,那都是因为你这个做叔叔的没有关心,要不然怎么这孩子从前在国外的成绩就一直很稳定呢?
你以后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来副导知南的功课,别跟我说没时间,反正小舟还小,你先不用管他,先把知南培养好!
这孩子从小没有父亲,在心里上,早就把你当成他亲
爸了一样了啊!”
一番宏论,直把祖孙俩都说懵了。
纪由海是纳闷这东西怎么居然对俩孩子的学业了解得这么清楚,纪辞风则低下头,满地去找被他抛弃了的脸。
父亲做成他这个样子,天下恐怕也难找出几个来吧。
他站起身,只微微一笑,一句话就掀翻了对方的算盘。
“抱歉,小舟从来不用我辅导,我从他身上挤不出任何时间。”
“你——”
“如果您真的心疼知南的话,何不亲自辅导他?反正您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含饴弄孙,正适合您。”
纪酉大怒。
“逆子!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所谓放在眼里,那是要双方都在凝视对方的时候。您眼神不好,我不强求您凝视,可您有看过我一眼吗?
您都不曾看过我一眼,又怎么能要求我把您放在眼里。”
纪辞风冷眸看向他,虽是在微笑着,可眼中寒意如有实质,几乎能要将纪酉刺个对穿。
饶是纪酉脸皮再厚,也不敢和他对视下去了。
他站起身,只丢下一句“这是你欠知南的”,便匆匆出了门。
纪辞风看着那道没有离开而是站到树下去吸烟的男人,心头涌上一股
郁气。
“别理那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纪由海重重骂了一句。
“他从前虽然也怎么管我们爷孙俩儿,但好歹也是会说一两句人话的。
现在倒好,就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把狗舌头缝到他的嘴里去了!”
纪辞风不好接口,只安抚地给老爷子顺气。
老爷子气顺了,才端起茶几上的保温杯喝了两口。
“对了,你这两天抽空去打听一个人。”
“您说。”
“他叫邱归,是s集团亚太地区的总代表。”
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