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静下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七八岁原本就是狗都嫌的时候,以邱果的战斗力,更是全世界都找不出一只喜欢他的狗。
邱然看着几乎要被纸球淹没的秦遥,讪讪道歉。
“真是对不起啊秦先生啊,果果他没有恶意的!
他这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谁就跟谁玩儿。那些他不喜欢的人,别说是纸团了,连个石头他都不舍得丢出去呢,他就是太喜欢你了!”
石、石头?
秦遥彻底黑了脸。
刚才这要是一堆石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还有命吗?
把果果交给她抚养,果然就是个错误!
偏邱然就像看不出来似的,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我也没想到果果会这么喜欢你,果然这就是亲叔侄,血浓于水,抹不掉的!”
“叔侄”两个字,咬得不要太清晰。
秦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瞅着就快要绷不住,还是邱老太太站出来打圆场。
“孙儿顽劣,是我没有管教好,实在是抱歉。
秦先生,我看您和我家祈年的身量差不多,不如我让人去取一套祈年的新西装来,给您换一下?”
秦遥好歹也是成功人士,隐藏自己情绪这项基本技能还是有的。
刚才不过失因为被自己亲儿子给打了一时震惊过度,等反应过来后,便将
情绪都压了下去。
眨眼间,就又是那个风度翩翩,仪态雍容的秦主。席了。
“那就有劳老夫人了。”
老太太让管家陪同他前往,又将想跟邱果一起溜出去的邱然扣了下来。
“跪下。”
邱然一愣,“妈?”
“跪下!”
热烈的阳光透窗而来,拉出两条平行的影子。
倔强对望,谁也不肯向对方倾斜哪怕一点。
邱然看着母亲,看到她紧绷的唇角,和比陌生人还要冷冽的眸光,忽然鼻尖一酸,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咚”地一声,是膝盖砸在了瓷砖地上。
邱老太太眉心微拧,却几息就将那点淡淡的心疼隐了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吗?”
邱然下颚微抬,“不知道。”
“我罚你,不是因为你对秦遥无礼,而是你骗我。”
骗。
邱然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您已经知道了,早说呀,浪费我演了一早上的戏。”
“小然!”
老太太猛地看向她,目光里添了两份恼怒,“你就是怎么和母亲说话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榕城!”
“我有腿有脚,有健全的思想和记忆,您拦不住我的。”
“你——!”
老太太捂着心口,气息忽然变得混乱。
邱然一惊,“妈您怎么了?妈?我
送您去医院吧!”
“去什么医院,我自己就是大夫!”
老太太推开她,吃了两片药,又缓了一会儿,嘴唇上的绛紫色才渐渐褪去。
“儿女都是冤孽债,早晚有一天,我得让你们气死。”
邱然撤了手,走到一旁重新跪好。
这回没再跪到地上,而是轻轻地,跪到了蒲团上。
邱老太太被她气乐了。
“你知道了也好,省得我终日悬心,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盛家那丫头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只要别带到我跟前来,你爱怎么折腾都随你,只有一点——”
邱然心中狂翻白眼,心道您可真是没数,就算是您想见棠棠想见的发了疯,我也不会把她带来的,更何况棠棠也根本不想见您。
“——你记住,在秦家人面前,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否则连累整个邱家,我也保不了你。”
……
榕城,游乐场。
纪辞风站在树下,牵着缩小版的自己,看向不远处跑了一圈又一圈的假马。
五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过去了,那对儿母女已经从粉色的公主马换到了南瓜马车,又从南瓜马车爬上了一旁的棕色骑士马,还没有出来的打算。
纪思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看着的人都快晕过去了,妈妈和妹妹身自在其中,
不会晕吗?
纪辞风抱起儿子,长腿一迈,坐到了一旁的零食摊。
他拿起菜单,“各一份?”
小家伙猛地抬起头。
爸爸这是要化悲愤为食量吗?
可他在控制体重,他不要。
于是伸出手,只在鸡米花和鱿鱼须上各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