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的父亲?”
邱然一直注意着老太太的神色,见她说起这几字时眉宇间竟丝毫没有波澜,心中不由升起腾腾的怒意。
邱果的父亲,哈。
若她还是几月前那个刚从国外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任她摆布的邱然,她此刻会怎么做?
跪在母亲身边,流着泪,感谢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让她终于能把心中的谜团解开,无有遗憾?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啊!
邱果根本不是她亲生的,他的父亲是秦遥,是老太太的扶手和踏板!
而现在,老太太竟要把自己推出去,让她来面对这个踏板。
邱然深吸一口气,手指被宽大的袖口罩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轻呼出声。
“妈,您在说过什么呢?果果的父亲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吗?
这么多年他们家对果果不闻不问,就跟没有他这个孩子似的,可见心里有多凉薄啊!
妈,我不想见他们。
当年我和他爸爸出意外时果果还那么小,如果没有您和邱家帮衬,果果一个小孩子,恐怕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我不想见这种没有心肝的人!”
因着带入了亦棠的遭遇,邱然越说越气,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
委屈、不
甘、愤怒。
每一个音节都似饱含着真诚的恼意,让邱老太太震惊之余又隐隐怀疑:小然反应这么激烈,难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邱果的身世?
一时间,她对邱美怡带回来的消息是否属实都产生了疑惑。
“你先别激动,先坐下。”
邱老太太伸出手,本以为她会乖乖挽住,却不成想扑了个空。
她讪讪垂下手臂,略带嗔怪道,“你这孩子,性子还是这么烈,一点儿委屈都不肯受。
咳,果果父亲那边的人,虽然做法是冷漠了些,但他们可以无情,我们却不能无义。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果果在这世上不多的亲人,你总不能拦着他们不来往的。”
邱然心中冷哼,知晓这些不过是老太太的说辞,装模作样地气了一会儿,终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要来就来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的。”
老太太重重拍了她一下,“来者是客,给我端出邱家儿女的气度来!”
邱然呼痛,哼哼两声,又缠到老太太腿上去。
“妈,您先给我透露一下呗,果果父亲家是做什么的?”
“影视。”
老太太也不隐瞒,“果果的父亲姓秦,是现任影视主。席秦遥的堂弟。”
给小然看的
那张照片,的确是秦家旁支的一个儿子,也的确是死于十年前的一场车祸中。
堂弟?
邱然下意识拧了眉,见老太太狐疑地看过来,忙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不过明天是秦遥来吗?果果的爷爷奶奶不来?”
“他们年纪大了,出门不便了。”
还真是省事儿。
邱然心中轻嗤,没再说话,只考虑着要怎么和果果说这件事。
当天晚上,她在卧室和女儿视频。
“您是说,明天秦遥会过去?”
盛亦棠哄睡了言言,小舟却不肯乖乖躺好,非要黏着她再读一章故事。
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谣言,大年初一那天妈妈陪自己多久,乘以一百,就是妈妈一整年能陪自己的时间。
所以哪怕已经是困的睁不开眼睛,还是赖在她怀里不肯走,更加不肯睡。
“都是你姑姑这个坏榜样!”
盛亦棠如是评论。
视频那头,邱然和外孙互道了新年祝福,才想起来要回答女儿的问题。
“我估摸着这个秦遥除了来看果果之外,很可能也是来和老太太谈生意的。
老城区那块地,不是说很快就要动了吗?到时候医学城一盖,邱家肯定想进去分一杯羹的。”
盛亦棠也听说了这块地。
那是榕城市中心的一片城中村,因为赔偿款问题一直没有谈拢,拖了十几年也没能完全拆完。
最近居民的口风终于有所松动,不出意外的话,批文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
而根据阿渚的消息,市里打算在那边盖一座医疗城,把市里几家高端医疗中心整合到一起。
医美,是其中极其重要的构成部分。
邱家与秦家的这一盘棋,终于要开始动了。
盛亦棠还有一点不明白。
“我今天在医院碰见了邱祁年,听说他整个春节都会留在医院值班。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作为邱家未来的家主怎么会不露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