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亦棠送邱然回医院,离开时,居然碰到了纪妱。
“谁说药物可控的?你每天只给他吃那些草根树皮,别说一点药性都没有,就连维持人体基本机能的营养都不够!我看你根本不是要救他,是要害他!”
走廊拐角,纪妱正和一位背对着她的医生吵得面红耳赤。
盛亦棠狐疑地走过去,两人谈话声也更加清晰。
“我早就说过了,那些不是什么草根树皮,而是含有抑制肿瘤扩大激素的药材。别用你的偏见和无知来定义中医。”
听这声音,居然是邱祈年。
盛亦棠对这厮的毒舌程度是有过亲身认知的,担心纪妱吃亏,连忙走了过去。
“阿妱,原来你在这儿,我正找你呢!这么巧,邱大夫也在。”
邱祈年略点了点头,冷眸扫了纪妱一眼, 颔首告辞。
人走后,纪妱忿忿捶着手里的病案。
“刚愎自负!听不懂人话的老古董!真不知道这种人凭什么能当上名誉院长,老子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盛亦棠听得分明,这俩人八成是对某位患者的治疗方式产生了分歧,才闹成这样。
“观点不同而已,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如此啊?”
“嫂子你不知道,邱祈年那货最会明褒暗贬、以公徇私
了!
那天我不过是换了邱归的一种药,让他疼痛稍减一些,这不是好事儿吗?结果他知道后二话不说,直接开院务会训斥我没有医德,私自更改配方!
你评评理,哪有这样的人呀!真是气死我了!”
一番话说得犹如竹筒倒豆又快又急,语调不断拔高,可见真是气得狠了。
盛亦棠分析了下这里面的事情,轻声提醒。
“邱大夫和邱归虽然是兄弟,但却是有仇的,他能看着你对他的仇人好吗?
再者说,你帮邱归虽然是好心,可他毕竟是ada的患者,你私自更改药品,的确是做得不对呀。”
纪妱咬着笔管,不吭声了。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有错,只是这邱家未免也做得太过分了!
害死邱归的母亲,又间接逼死了他父亲。
现在他来就医,还不肯给他开镇定减轻痛楚,哪有这样的人呐!
“行,那我就明着来!明天我就去医院督导办公室,投诉他恶意欺负患者!”
盛亦棠双手赞成,“这才对嘛!干架这种事,就是要明着来!”
她看着那丫头过分激动的眸子,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不过阿妱,你为什么对邱归的事这么上心?”
“因为他可怜啊!嫂子你想什么呢!”
纪妱摆摆手,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笔帽,一溜烟跑远了。
“我还得去查房,先走了啊嫂子!替我在言宝脸上亲两口,就说姑姑周末去陪她玩儿!”
那背影逃也似的,转瞬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盛亦棠终于不用忍笑,弯着眉眼朝外走。
啊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呀!
陪着两个孩子和大白玩了一会儿,又哄他们洗澡睡了觉,盛亦棠终于有时间给他们挑选在婚礼上要穿的礼服。
“姚恬那家伙挑替得很,既要和她的婚纱样式相配,又不能太过朴素,说没有特色。”
最关键的是,这女人挑了一件真丝鱼尾礼服,款式中规中矩,找不出丝毫可以相配的点。
她可真是太难了。
太难了!
纪辞风站在她身后,一起研究过滤掉了二十种儿童礼服品牌。
想当年他刚被爷爷带着学看财务报表也没这么认真过。
最后的最后,夫妻俩一致决定,干脆按价格从高到底排序得了!
“咦,你别说,这一组的设计还都挺好看。”
盛亦棠挪动鼠标,找到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是位于巴黎的一家独立工作室。
她正准备发一封邮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是江渚。
盛亦棠直接按了免提,“喂,阿渚?”
“棠棠。”
江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身后风浪阵阵,似乎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阿渚,这么晚了你在哪里?你是喝了酒吗?”
她记得,以前阿渚一喝酒就喜欢去海边发呆,说看着阵阵的波浪,仿佛连心里的不痛快也能一起卷走。
“我没事。”
江渚笑笑,“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订婚了。”
“订婚?恭喜你!哦,也要恭喜叶小姐!”
盛亦棠真心高兴。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意料之中地,从那双黑眸中看到了比她还要开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