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目光随着她转移到邱美怡身上。
不知为什么，邱美怡看着这双泰然自若的眼睛，总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已经被她看得透透的。
在她面前，自己仿佛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一般。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盛总，我并没有说是某个人有问题，只是这弧形穹顶在落地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困难。我也是希望能集思广益，找到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才说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
盛亦棠品味着这句话，半晌后幽幽一笑，“我倒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以为我以为你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是秘书处的人送了茶点进来。
过堂而来风将凝滞的空气微微吹散，众人心头一松，却又不约而同地琢磨着盛总最后那句堪称绕口令的话。
这是……内讧了？
看样子纪氏的管理也不怎么样嘛！
盛亦棠焉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
她敛了笑，带着寒意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才又停在邱美怡身上。
“你说的对，今天例会的目的本来就是解决问题的。不如你再把受力的问题仔细说说清楚，这样才能知道如何应对不是吗？”
邱美怡看不懂她眸中的深色是何
意，她只能把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在她说话的功夫，盛亦棠已经扫描了那张设计图，投放到众人面前的幕墙上。
“好，谢谢。”
她微微扬声，示意邱美怡可以下去了。
小王总往后一靠，二郎几乎要腿翘到桌子上。
“啧，盛总不会是打算现场改图吧？圈子里有句老话说得好，‘重建难，修复难上难’，你还是留着会后自己慢慢改吧，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啊！”
附和声不小。
“谁说我要改图了，小王总不懂设计，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盛亦棠勾唇一笑，出口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她没理会小王总猪肝似的脸色，起身走到台前，刚刚邱美怡站过的位置。
“首先，我要向大家说一句抱歉，这件事纪氏的确有疏忽。”
“抱歉”两个字一出，小王总顿时又来了精神。
“你看看！这不还是出错了嘛！出错就要挨打！不过盛总，纪氏出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们也该好好长长教训了！”
盛亦棠脸上笑意不减，话头却突然一转。
“小王总能说出吸取教训这样的话我可真是太欣慰了，希望一会儿查明原委，你也还能保持这么良好的态度。”
“你什么意思？”
“意思
就是，承受力的问题是纪氏提出的不假，但问题本身不在我们，而在你们鹊跃。”
“放屁！”小王总怒而拍桌，“明明就是你的设计图有bug，少把锅甩到我身上！”
“真相如何，要让证据说话，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的。”
盛亦棠侧了身，示意众人看向投影。
“这是刚刚扫描的设计图原稿，大家可以看到，客厅玻璃顶的弧形边缘都有藤蔓形的铜镍合金装饰，而且装饰的位置已经详细标注出来了，具体到毫米处。
可是从施工现场传回的照片来看，这些镍合金并没有安装到指定位置，形状也和设计图上有很大出入。而据s集团的工程师说，运来的合金就是这个形状，无法改变，他根据合金的形态，也只能装成这样。
小王总，物料是你们鹊跃统一负责的，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工程师再牛，也不能做无米之炊。
鹊跃提供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当他们拿到的材料无法满足设计要求时，理所当然就以为是图出了bug，这才反馈到了邱美怡那里。
而却没有人想过，是不是材料出现了问题。
盛亦棠切换屏幕，把设计图上的藤蔓形状，和鹊跃运来的合金放在一起，差异一目了然。
无论是长短大小、弯曲弧度、还是合并在一起之后的整体图案，都不一样。
小王总不服。
“少说的那么高大上，不就是一个装饰么！你画的那些藤蔓形状弯弯绕绕，长短不一，你知不知道订造起来有多麻烦！我把它们换成长短弧度都一致的有什么错？不仅能更节约成本，而且组装起来还更整齐、更好看了呢！”
他的秘书跟着打哈哈。
“没错没错，我们也是为了项目成本考虑嘛！你们不知道，盛总的那一版设计每条藤蔓的长短和弧度都不一样，得按根计价，比小王总的批量生产贵出一大截！再者说，我们改的这一版，和纪氏的原版也差不多嘛。”
“差的多了！”
盛亦棠成功被这俩人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