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舟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找不到妹妹,爸爸妈妈吵得很凶。
妈妈哭着跑走,在深夜的巷道里不知疲惫地跑着,他花了很久很久才追上。
醒来后才发现这不是梦。
路灯下,他第一次看见妈妈没有笑的脸。
那一刻,惶恐与不安就像是一张密网,把他勒得就要喘不过气。
他毫不迟疑地跑过去,张开小小的手臂,抱紧了她。
妈妈好瘦,后背的脊骨硌得他手疼,他用力眨巴了眼睛,鼻子很酸。
“妈妈,我害怕,你回来陪我好吗?”
盛亦棠心尖剧震。
本是想要推开他的手,伸到半空,却回抱住了他。
那是她的天使啊,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会找到她、陪着她。
“小舟,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她张了张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纪思舟不再往她怀里钻,而是像平时的她那样挺直了腰板,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妈妈,别哭。”
小小的声音,大大的力量。
盛亦棠眼眶忽然胀得厉害,她抬起头,看向无尽的夜空。
“妈妈不会哭的,小舟别怕。”
“我不怕,妈妈也不要怕,我会一直站在妈妈身边的。”
小家伙扬起头
,稚嫩的脸上满是笃定,“一直都会的。”
这一刻,她竟生出一分不舍。
她将怀里的小东西轻轻搂着,像言言小时候那样,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没多久就把人哄睡了过去。
她看着他这张和那人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不知该怨,还是该恨。
“小舟,对不起。”
盛亦棠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眼泪滴落手背。
“妈妈说过会一直照顾你的,可是,妈妈要食言了。”
漆黑安静的街巷,她看着安睡的男孩儿,没注意到伫立在对面巷口的那道身影。
指尖火光明灭,地上的烟灰,积了厚厚一层。
盛亦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老宅。
次日醒来,她就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两个小家伙照例端刚刚烤好的点心来堵门,嬉笑玩闹,仿佛昨天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她搂住险些把蛋糕打翻的女儿。
“言言,你纪爸爸呢?”
盛言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又变回了“纪爸爸”,只老实回答,“爸爸去赚钱啦!”
小姑娘爬上床,晃荡着两只麻花辫,居然还是四股的。
“麻麻我好看嘛?爸爸编了半个多钟头呢!”
盛亦棠扯了扯嘴角,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嗯,好看。”
她一向手笨,自己带言言的那几年,给她绑过的最复杂的发型就是两个小揪揪了。
也是到了纪家,言言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头发可以有多种绑扎方式。
“麻麻骗人!言言扎过鱼骨辫了,没有变成小秃子!”
当那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打造出令臭丫头满意的发型后,臭丫头叉着胖腰,如是说。
历历在目,寸寸锥心。
盛亦棠心口一阵闷痛,她想把那辫子拆下,只是看到那两张什么都不懂的小脸儿,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妈妈,怎么不吃饭?”
纪思舟拿起麦芬,送到她嘴边。
“妈妈不饿,小舟吃过了吗?我去给你们倒杯牛奶好不好?”
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瓜顶,起身走出房间。
恰好看见经过的纪得安。
“三嫂,早啊!”
纪四叼着一只奶黄包,手里还捧着个硕大的电脑,踢踏踢踏。
盛亦棠好心提醒,“四弟不好好穿鞋,当心滑到。”
纪得安瞥了眼那两根伸在外头的脚趾,撇撇嘴,乖乖让它们钻了回去。
“谢谢三嫂,我哥呢?”
“去公司了。”
“
哇,大周末的还要加班啊!咱们纪氏不会是奉行‘压榨到死’的企业文化吧?”
他问得随意,叫得却夸张,顿时引来不少佣人驻足围看。
盛亦棠顿时沉了脸。
“四弟还请注意言辞,虽然你只是纪氏的一个还未入职的实习生,但因大家都姓纪,在外人看来,你的一言一行已经能代表公司形象了。”
纪得安打起哈哈,“哎呦嫂子,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啊!”
“随口一说也不行。”
盛亦棠回以微笑,语气虽然严厉,脸上却丝毫不见恼色。
“你还年轻,听嫂子一句劝,如果你对一家公司的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