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一瞬间,盛亦棠收脚不及,又不能踹到邱新然身上,重心便有些不稳。
“你没事儿吧?”
邱新然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当即招来管家将周策轰了出去,半点情面也没留。
“谢谢您,然、然小姐。”盛亦棠连忙道谢。
亲眼看着那人头猪脑的玩意被轰出大门,邱新然才转过头来,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叫什么小姐,看你的年纪,叫我姨都够了。”
“然姨。”
盛亦棠从善如流地改口,“多谢然姨帮我解围,只是这样,您会不会得罪了他?”
“你是说周策?”邱新然笑笑,“我邱家,还不会将一个小卒放在眼里。”
那飞扬的眼角,和每一根眉梢,仿佛都蕴藏着无限大的自信。
心里那团疑惑的影子再次被风扯散,盛亦棠口中发涩,松开了一直握着她的手。
原来,她真的不是她。
印象里的妈妈柔婉似水,却也含蓄内敛。
十年里就从未有过大声讲话的时候,遑论如此疾言厉色地保护以为一位才见过一面的姑娘了。
她们,当真是完全不一样。
可是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挥散不开,迷雾似地团了一圈又一圈。
周围人见状纷纷散开,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
。
邱新然环视一圈儿,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记得刚才你身边坐了位男士吧,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他人了?”
要是他在,那群人也不敢来欺负她了。
“噢,他去洗手”
“妈妈!”
邱果忽然炮仗似地冲过了来,也不管两人正在聊天,勾着邱新然的脖子就往她身上爬。
她是坐着的姿势,八岁大的男孩儿很轻易就踩上了她的膝盖,站在她身上朝盛亦棠做鬼脸。
“你谁啊,干嘛霸占我妈妈!”
“果果!不许没礼貌!”
邱新然嘴上训斥着,却伸出双手圈在他身侧,防止他摔下去受伤。
她朝盛亦棠歉意道,“都是我平时太宠着他了,惯得一点样子都没有,抱歉。”
换做别人,盛亦棠可能一句“没事”就轻易揭过。
——反正孩子这东西,当家长的现在不教育,以后社会就会帮你狠狠教育。
可对面是邱新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对她敷衍,不想看到她以后为了邱果伤心落泪的样子。
盛亦棠思忖片刻,斟酌着开口。
“邱姨,我也是当妈妈的人,能明白您那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献给孩子的情感。
可是人类社会是有界限的,哪怕是亲子关系,越界,
对他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邱新然心中触动不已。
在邱果的教育上,她一直被各种人劝导。
“惯孩子等于害孩子”的理论她从邱果一岁时就开始听,这么多年,早就听得腻烦,也懒得解释了。
可不知为什么,同样的话由眼前的女孩儿说来,她竟能听得进去。
也时隔多年重新又有了诉说的欲望。
“其实我也知道,对果果来说,一味地顺着他未必就是对他好。只是,我舍不得啊!”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命苦, 还是儿子命苦。
一场意外带走了深爱她的丈夫,也让她沉睡了整整三年。
再次醒来,她因病被迫留在国外,而他们的儿子却不得不继续在海城生活。
每年只有寒暑假时,她才能和儿子一聚天伦。
短短一月的相处,让她怎么舍得训斥!
“果果已经没有了爸爸,我这个当妈的又不能天天在他身边陪着他,所以每次见面,我都想顺着他、宠着他,却不想把他宠成现在这个样子。”
越说,声音就越小,也越苦涩。
邱果最见不得妈妈难过,当即从她身上跳下来,挥着拳头朝盛亦棠冲了过去。
“坏人!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只是那拳头还没能近她的身,就在半路被人
拦下。
纪辞风沉着眸,掌心用力,那熊孩子就被拧着胳膊旋了个圈儿。
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妈妈救我!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纪先生,有话好好说,还请你先放开果果!”
邱新然连忙将求情,见男人丝毫未动,又忙转向盛亦棠,“盛小姐,你快让他松开,小孩子身子弱,禁不住这么大力的!”
“辞风。”
她朝男人看了一眼。
胳膊上那要命的力道撤去,秋果顿时嗷呜乱叫,低着头就往男人身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