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伏在腿上,把头深深埋进两膝之间。
发丝间的手指紧紧箍起。
是啊,当初,是他主动找到梁娅的。
一步步走进她早就埋伏好的圈套,一次次背叛挚友,却只换来如今的结局。
“你弟弟怎么样了?”
这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
当初若不是发现童氏楼盘砸伤的人居然是梁润,他也不会跑来求情,发生后面这许多事情。
梁娅弯了嘴角,双手交叠,食指一下下轻扣着手背。
“医院的事情,多谢你了。”
她说的却不是梁润。
“要不是你从监控里把我偷换报告的画面抹掉,恐怕小风现在眼里心里都只看得见那对儿母女,哪儿还有我们娘俩的位置。”
这一件,是黎禾为她做的第一件事。
她只让他抹去一段画面,却没有告诉他,她换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股莫名的恐惧紧紧笼罩心房,喉管干涩得厉害,黎禾盯着她。
“什、什么报告?”
对上那双震惊的眼睛,梁娅唇角笑意更盛。
她探过身,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吐信。
“你不知道吧,因为你,小风到现在都不知道盛言是他亲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盛言怎么会是小风的孩子!?”
黎禾瞳孔巨震!
“四年前以身做
药救了小风的人根本不是盛南月,而是盛亦棠,那两个孩子,都是小风的种。”
足以颠覆认知的事实,却被她用如此戏谑的口吻叙述,黎禾已经找不到他被震飞的理智。
“你是说,盛言和小舟都是他亲生的?他们是亲兄妹?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够蠢的,两个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盛亦棠又一直找不到孩子的父亲,你们就没有怀疑吗?”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呵,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梁娅轻笑,放缓了呼吸,连生意都透着一股温婉的迷离。
“因为,我不相信你啊。”
黎禾和她之间,利聚而来,利尽而散。
等有朝一日他想开了,难保不会供出自己。
可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因为他承受不起被纪辞风记恨的后果。
“你要走,我不拦着,可是你必须记住,是你,让你亲如手足的兄弟有家不得,亲生女儿在眼前都无法相认。这一切,都是以为你!”
那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像是长了倒刺的皮绳,一圈一圈,紧紧缠上他的心脏。
黎禾大口喘着气,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才扶着书架,缓缓站起身。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能,
再错第二次。
夜色如墨,一辆林肯向西疾驰,如同离弦的箭矢。
何宋绷着脸,不明白为什么老板接了个电话后忽然改变了回老宅的路线,而是让他用最快速度来到星寰。
车子刚刚驶入医院的门,不等车子挺稳,男人就疾步踏出。
迅速升高的电梯将一切化为渺小,脑海中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无法思考。
胸腔像是被塞进一团火,纪辞风胡乱地扯落纽扣,才在这逼仄的空间得到一丝喘息。
时间以秒计算。
那跳跃的红色数字,竟比他的心跳还慢几分。
终于到达楼层,他踹开办公室的门,紧紧揪住那人的领子!
“说清楚!盛言的dna报告,到底是怎么回事!”
ada高举双手,即便是被人扼住脖颈,仍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纪少,你这个动作,不是求人该有的姿势吧?”
男人双眸猩红,衣衫零落,显然是正经历着百爪挠心的天人交战。
这个时候不虐他一下,下次可就没有机会了。
察觉到胸前的力度有所和缓,ada轻笑。
“这就对了,俗话说医不可犯,纪总刚才这个态度,就不怕我在报告里挪一位小数点吗?”
“你敢!”
纪辞风发了狠,额角青筋毕现。
“老板!冷静啊老板!”
何宋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劝道,“ada先生,很抱歉!我们纪总只是着急,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看有什么话能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呵,堂堂集团总裁,竟然还没有一个助理懂事。”
ada冷哼,用力挣开他的钳固,抬手甩了一份东西过来。
“你自己看吧!我才懒得和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慢慢说!”
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