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集附近,熙攘的叫卖声将早起的瞌睡全部赶跑。
“自家地里的丝瓜,一块钱一根!小姑娘来两根不呀?”
“土鸡蛋,一元一枚,营养美味最补喽!”
大约有一百多米的沿街市场,不仅摆满了卖菜蛋鱼肉,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让童小念看得目不暇接。
“你啊,就是家禽出笼,看什么都新鲜!”
盛亦棠取笑她,“以前我和乔爷爷住的时候,那集市上卖的东西,比这儿还齐全呢!”
家、家禽?!
童小念嗷呜叫着扑上来。
“我是家禽?那你就是野鸽砸!”
盛亦棠作势要去拧她。
两人笑着闹着,走走停停,四条胳膊上很快就挂满了战利品。
走到一处摊贩前,摆出来的东西长得像扫帚,却又比扫帚短了好几寸,像是横着长的狐狸尾巴。
童小念不由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是城里来的吧?”
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客人不多,便主动和她聊了两句,“这东西是我们乡下扫炕用的,很方便的哩!”
“扫炕?”
“是啊,你就这样拿着它,就这样,横着扫,可干净哩。”
“噢,那我用不上,谢谢您啦。”
童小念歉意笑笑,挽着盛亦棠继续走。
婆婆忽然呵呵一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仿佛一下子年轻
了五十岁。
“其实啊,除了扫炕,它的用途还很多着呐!”
……
两人回去后,男人们居然已经起了身。
“孩子们还在睡着,东西给我吧。”
纪辞风走上前,把她身上的东西全都提在手里。
动作自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盛亦棠喜闻乐见。
“拿到厨房吧,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吃饭了。”
一来一回,就像是正常夫妻间的寻常对话。
童小念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有反应,把东西重重往他怀里一塞。
“拿着!去厨房!没听见你嫂子的话呀!”
“啊?噢!”
吵架的像是这俩人一样。
瞥见她手里那只干草似的东西,黎禾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条扫疙瘩。”童小念用跟婆婆学的新词回答。
“什么玩意?”
盛亦棠快走两步,从男人手中把它抽出来,和童小念一人一个。
笑得格外温柔。
“婆婆说了,这东西是用十股草拧在一起编成的,结实得很。不仅能打扫屋子,还能教训欠收拾的臭男人呢!”
黎禾有瞬间的呆滞。
啊,“臭”男人,欠收拾。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好友。
“这两个形容词儿,似乎好像,说的不是我吧?”
纪辞风顿住脚。
金色的阳光从她
身后倾泻而来,明媚了整个视线。
而她故意嘟起的嘴角,轻而易举就击溃了他竖起的心防。
他忽然笑了。
郁结了一整晚的小情绪也被这光晕冲淡。
羞愧,懊悔,代替了所有不满和不安。
那是她已经解释过的事。
他的确是,欠收拾。
早饭后,六口人来到附近的茶山。
茶园是半开放形式,西侧山头的几百亩地专门辟出来做观光用,每走几步便是一处凉亭,遮阴避日,又能欣赏满山风光。
放眼望去,大片的青翠之色钻入眼帘,芽叶舒展,在金色阳光下释放着勃勃生机。
山里空气清冽,盛亦棠张开双臂,用力吸了一大口。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嘛!”
从乔爷爷病逝后,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走,四年来不曾停下一步。
如今,终于能放慢呼吸,畅享当下。
远处有茶女在采茶,童小念撺掇着她一起去。
“走走走,好不容易来了这儿,怎么也得体验一把当地人的生活啊!”
女孩们年纪都不大,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们都是在外地读书的学生,趁着假期回家帮忙干过的。
“这是今年第一批秋茶,姐姐们来的可巧呢!”
领头的女孩儿给她们一人分了一条头巾,蓝色的碎花随意堆砌
在白棉布上,非常有当地特色。
盛亦棠偷偷咬耳朵,“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冲着它来的!”
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昨天那条粉色纱巾,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看破不说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