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霞光从斑驳的树叶间渗落,洒在池底,温柔地将人包裹。
手指触碰之处,全是腐败的烂叶淤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眸中只剩下那张鲜活的俏脸,眉宇间盈满了担忧和紧张,似乎还有一丝困惑。
纪辞风敛了眸子,咽下涌上唇畔的腥甜。
她没事。
就好。
“纪辞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别吓我啊!”
见他只睁着眼睛不说话,盛亦棠急的眼眶发酸,一叠声催促姚恬快一点。
“我没事。”
幽寂的池底,他的低喃宛若天籁。
瞳孔有了焦距,盛亦棠哇地哭出声。
“你能说话就好!”
她真的快被吓死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被她当成肉盾,他要是有个万一……
盛亦棠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谢天谢地你没摔傻,呜呜呜!”
后坐力巨大,男人背部撞到池壁上,却连哼都没哼。
浑身肌肉不受控地紧绷,她靠着的地方,仿佛有火掠过。
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那么淡的,却又那么甜。
黑眸陡然幽邃了几分,纪辞风抬起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腰……
盛亦棠扑过去的下一秒就懵了。
她这是干嘛?
趁他疼,要他命吗?
刚刚那一撞,血肉与岩石的撞击声可是连她自己都听得清清
楚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臂撑在他身后,她连忙直起身,“我就是看你没事太高兴了,忘了你后背才受过伤,你没事吧?”
才刚刚摸到衣角的手臂被瞬间弹开。
纪辞风脸色一白,不是疼的,是憋的。
盛·罪魁祸首·棠自觉理亏,缩手缩脚地蹲在他身边,时不时紧张地看他一眼。
再看一眼。
——呼,好像二次伤害不太大,要不然她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救援队还没来,天却已经暗了下来。
“你,刚刚为什么救我啊?”
沉默的气氛太过尴尬,盛亦棠只好主动找话题。
纪辞风却偏过头,没搭理她。
——哼。
他就那么不招人喜欢?
逃得比炮仗还快。
“你怕我出事啊?”
又是一声哼。
白眼翻到了后脑勺。
盛亦棠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该不会是,真摔傻了吧!
只是,看着他不似往常的模样,她心里隐约冒出一个念头。
这念头还没露出半个头,又迅速被另一道叫嚣着“不可能”的声音压了回去。
还附赠她两个更加可能的可能。
“你该不会是嫌再给小舟找个后妈很麻烦吧?”
盛亦棠其实更偏向后者,“还是你终于看清了我的实力,觉得渔嘉离不开我?
”
聒噪声阵阵,纪辞风终于忍无可忍。
“因为我——”
头顶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姚恬的大嗓门随着白炽灯一齐传到池底,“纪总!盛工!救援队到了!”
“太好了!我们在这边!”
她忙将男人扶起来,“我们得救了!”
“别乱动。”
脚下泥土湿滑,纪辞风反手握住她的小臂,眸中失落一闪而过。
他第一次意识到,救援队配备的太完善,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队员顺着绳索迅速滑下,很快就将二人带出了遍布泥沼的池底。
盛亦棠还没站稳,立刻被一道黑影抓了过去。
“盛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啊?手还能动吗?!”
“我没……嘶!”
收在腰间力道瞬间收紧,盛亦棠疼得倒吸一口气。
“你干嘛呀?”她瞪向罪魁祸首。
纪辞风木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左胸,“疼。”
疼?!
盛亦棠立刻惊叫,“医生来了吗?赶快给纪总看看!”
惊慌失措。
男人唇角微勾,被担架抬走时,目光掠过方可青涩的脸。
方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姚姐,你有没有觉得好像降温了?”
姚恬实话实说,“没有。”
“不对,就是降温了。”
方可顾不得手臂仍然撕扯般疼痛,迅速朝办公室跑去。
百米飞奔,终于在救护车离开前赶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