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然。
站在堂中的杏色身影,那么单薄纤弱,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你永远也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
可是一字一句,却又让人无法辩驳。
“母亲早逝,是因为车祸意外,谁能预料?”
盛亦棠冷笑。
“大爷爷说是‘克’,什么叫‘克’?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北城纪家的家主直到现在还相信这些几千年前的封建糟粕,你猜,别人会不会笑话纪家是一群古董成了精呢?”
纪连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只觉得肺管堵得厉害。
他指着那道杏色的身影,声音又尖又抖。
“牙尖嘴利!牙尖嘴利!”
“谢大爷爷夸奖。”
盛亦棠莞尔,“不过,我还没说完。”
“的确,盛世公司确实在我母亲去世后就不如从前,不过那时候我都走丢了,还怎么‘克’它?在千里之外小山村摆坛做法吗?就算是我有那能力,建国后的法律国俗也不允许呀!”
众人哄堂大笑。
纪得安乐得前仰后合,凑近纪辞风悄声问。
“哎,三哥,你家媳妇这么牛叉哄哄,你造吗?”
男人摇了摇头,眉宇间一片轻松的惬然。
炸毛的小女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每一跟毛都炸在他的点上,竟让人想再添一把柴。
纪辞风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襟上的褶皱,伸手牵住了还要继续发表意见的小女人。
“涉及隐私家事,亦棠一时忍不住气,还望大家理解。”
本家亲眷vs新婚妻子。
这一句,可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头了。
纪辞风微笑着,眸光缓缓扫过,视线所及处,并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是北城老宅,还是榕城新贵,他们还没做好选择。
男人也不急。
与本家的对垒,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
“说了那么多,渴不渴?”
纪辞风倒了杯茶,握住她的肩头。
盛亦棠看懂他的目光,顺势坐下。
“小风,你看看,看看你娶的好妻子!”
纪连海迅速调整策略,准备换一张牌。
“第一次来家里就敢这么说话,还把我这个大爷爷放在眼里吗?!你可得好好管教一下,否则以后还了得!”
纪辞风眉心微皱,对这句话中的个别词
汇并不满意。
他掀了掀唇。
“大爷爷说笑了,亦棠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尊重,是要相互的。”
纪连景看着他,看清了他眼中的轻蔑嘲讽。
他终于意识到,今天自己恐怕讨不到好。
可他如何甘心!
四房人虽少,可势力眼见日盛。
他这一支人丁虽旺,可儿子平庸不顶事,孙子整日沉迷于儿女情长,没有一个能扶得起来的!
要是不趁现在把应行塞进纪氏,下一次,可就更难办了!
纪连景深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压下被盛亦棠气出的窒息感。
他拍了拍纪辞风的肩膀。
“既然人已经进了你的家门,说到底毕竟是你的家事,大爷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新公司可
不止是家事,更是咱们全家的大事。应行有才,能干,听大爷爷的,让他去帮你!”
纪辞风摇头。
“公司的事需要按照章程执行,在高层人事任用上,我并没有百分之白的决策权,还要听董事会的意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其他所有人的股份加起来也没有你多!”
“以前的确是这样。”
纪辞风耐心解释,若仔细听,还能辨认出其中的窃喜。
“可是现在,纪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已经回来了。”
“什么第二大股东?是谁?”
纪连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男人薄唇轻启,又是那个让他痛恶万分的名字。
“我的妻子,盛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