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
盛亦棠连忙拒绝,“我觉得说人话挺好。”
人话?
男人笑出声,似是心情不错。
“没错,纪家人不说人话,你习惯就好。”
“容我稍稍提醒一下,你也姓纪噢!”
纪辞风轻哂。
如果可以,他倒也想一笔写出两个“纪”字。
“辞风,睡了吗?”
敲门声伴随着纪应行的声音一同响起。
“这么晚,大哥有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咱们兄弟俩好久没见,我特意烫了壶酒,要不要来院子里品一杯?”
纪辞风抬起头,窗外月色正好。
他笑着应下,“大哥相邀,我又
怎么能扫兴。”
竹藤椅,葡萄架。
天上月,手中杯。
杯盏中温热的液体澄澈剔透,放置鼻尖轻轻一嗅,辛辣甘甜的气味直通四肢百骸。
纪辞风抿了一口,感慨道,“果然是好酒。”
“这可是二十年的竹叶青,我特意托朋友从泉城一处私人酒庄收来的。”
纪应行笑着,又给他满上。
纪宅地处半山腰,山间空气清冽,连月色也格外皎洁。
偶有虫鸟夜啼,倒为这夜色添了一抹静谧。
纪辞风半阖着眼,随着摇椅的弧度轻轻摆着,像是醉了,又像是睡着了。
纪应行看着他,目
光逐渐染上一丝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你结婚的事,告诉桑榆了吗?”
桑榆。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纪应行只觉得唇齿发涩,好似腹中的酒也争先上涌。
“大哥说谁?”
男人却音波无痕,平静到连垂至身侧的藤蔓都未曾惊动。
纪应行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在装傻。
“夏桑榆!”
他咬着牙,“这么多年,桑榆对你的情谊你该知道。如今你既结了婚,也该告诉她一声,好叫她死心。”
纪辞风终于睁开眼睛。
“我如何,与夏小姐何干?”
“你别太混账!”
“大哥说笑了。
”
纪辞风看着他,眸色清醇如同这酒水,似是真的不解,“思慕我的女人没有几千也有上百,难道我结个婚,还要一一告知她们?”
“你——!桑榆和她们不一样!”
纪应行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彻底激怒。
“桑榆是我妹妹,小时候你们还经常玩儿在一起。这么多年除了你,她从没喜欢过别人,你让她怎么放得下!”
当年那个盛南月也就罢了,左右四爷爷也不会同意她进门。
可如今他是实实在在娶了别人,叫那丫头如何自处!
纪辞风敛了笑,眸色愈发幽沉,“大哥,有些事,我以为我们心照不
宣。”
“你什么意思?”
“夏桑榆放不下,难道大哥你就放得下吗?”
纪应行瞳孔猛地一缩!
纪辞风站起身,抚平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虽然她只是大伯的养女,但在名义上,你们始终是兄妹。”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应行嘴角绷得死紧,眼睁睁看着男人大步离开,未了的话被夜风送至耳边。
“爱妻爱吃醋,哪怕是一丝捕风捉影的消息,还请大哥都不要让她知晓。”
是警告,也是威胁。
寂静的夜,只有门扉阖上的声音。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连酒沸了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