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楚留香吗?”
谢晓峰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另一个人,他如实道:“听说过。”
林仙儿的语气仿佛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恶意,她一字字冷笑道:“他也问过我,不过我觉得,你简直比他还叫我反胃。”
“你们都叫我想吐。”
谢晓峰闭上嘴。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排斥别人的关心,也不知道应怎样回应她的恶意,甚至可以说是恨意。他也许不该再说话了。
“别人……”
谢晓峰的话陡然停住。
他突然想到了娃娃,突然想起了他自己,他仿佛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件朦朦胧胧中困惑着他的事,这种感觉就像他少年时在剑道上的顿悟。
谢晓峰看着她,忍不住道:“男人?”
“你恨男人?你不想接受男人对你的关心,对你的好?”
林仙儿冷酷的脸似有一瞬间的抽搐。
谢晓峰继续着,他像是在诘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不能接受男人喜欢你?那会让你想起什么样痛苦的过去?”
林仙儿很安静。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安静。
她道:“我不接受。”
她重复道:“我不接受你。”
谢晓峰的眼神透着一丝悲哀,他也许不止为她悲哀。他道:“还是你接受不了的,其实是你自己?”
林仙儿紧抿着嘴,她没有说话,但她看上去就想要给他一拳。
谢晓峰闭上眼睛,他垂落的睫毛沾了血珠,就像是泪。
他道:“你打吧,你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想笑一笑,他本想给她一个从容的微笑,但他笑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痛,也许是因为他的心在痛。
他知道,她的心也一定在痛。
林仙儿没动手。
她越过谢晓峰,谢晓峰坐在树的一边,她就静静坐在另一边。她背靠着树,盯着天上的云,许久没有言语。
他们隔着一棵树。
这棵树就像隔在人和人之间的任何东西,它可以是时间,可以是家世,可以是武功,也可以是性别……
谢晓峰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我们很相似,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过去的自己。”
他觉得他或许是了解林仙儿的。
正如他漆黑的眼瞳倒映着林仙儿的脸,他看到的并不是一张丑陋的面容,而是和他一样自我折磨千疮百孔的灵魂。
林仙儿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没有,我们一点儿也不像。”
她的声音似乎变了,变得有些低,有些柔软。褪去那股刻意拒人千里的冷意,这声音甜美得像是春天的樱果,纯净得就像入冬的初雪。
也许她的声音本就是这般模样。
谢晓峰不解道:“为什么?”
林仙儿道:“当谢晓峰,你从来也没有被人看不起过。有一天,你厌倦了杀人,厌倦了女人喜欢你,也厌倦了把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你想尝尝死是什么滋味,也想尝尝被人践踏是什么滋味。”
这声音温柔得仿佛她并不是在指责他。但是听着她的话,谢晓峰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刺痛。
林仙儿又道:“可是你不明白绝望是什么滋味,如果你真是阿吉,如果你明明不想死,不想被人糟践,但你却无能为力,也许那个时候你才会真的明白……”
“也许我也不明白。对你来说,再当回你的谢晓峰,难道真的有那么难吗?”
谢晓峰沉默了片刻,他沙哑道:“那你呢?当林仙儿是不是很难过?”
他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
林仙儿沉默不语,她迟迟才低声道:“我累了。”
她很想要安静,很想要思考一些事情。
谢晓峰不再出声。
他是不是也在思考?
谢晓峰生来就是谢晓峰,为什么当谢晓峰很难?
谢晓峰曾以为男女在肉/体上的调和是一种放松,一种快乐。他在决斗前习惯这样做,事实上,他在别的时候也这样做。
对曾经的他来说,杀人是快乐,女人也是快乐,他喜欢天才的剑客,也喜欢美丽的女人,他更喜欢他们被他征服的那一瞬间。
谢晓峰虽不是“神”,但剑在他手中,他和神也没有什么区别。他既主宰着男人,也主宰着女人,世上难道有比“神”更大的快乐?
但这种快乐最终变成了疲倦和空虚,甚至变成了痛苦。
在不知为何而起的痛苦中,谢晓峰隐约明白了一件事:寻欢作乐是人间常事,快乐本无高下之分。但世上总有比单纯的快乐更有意义的事。
人不是为了快乐而活,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人应该为寻找自己的意义而活。无论是谢晓峰,还是阿吉,他们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