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芸昇看向照顾公主的那一侧,太子范厉,宫里的太医,还有宫人全都围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
反观薛长平这边,人少的显得有些可怜了。
尉迟芸昇不动声色打量一圈,虽说没几个人,可是看得出来都是些真正关心她的。
便对着薛长平身边的有盼和李茹花道:“我们军中将士若是水中冻了,有内服的药,效果比一般的好,回头我会差人送到府上。”
若不是有盼和李茹花抢先答着:“谢过尉迟小姐!”
尉迟绛睿差点张口和他阿姐说声谢谢了,他吞回了嘴边的话,装作没事的摸摸鼻子,这才想起来立即把自己的毛麾披在阿姐身上,道:“阿姐幸苦了。”
尉迟芸昇挑眉意味深长回望了他一眼。
但在场所有人,都绝对想不到,
病上一段时间,才是薛长平此行真正的打算。
她知晓范娥今日邀她来着梅园小聚定然不怀好意,倒不如将计就计,金蝉脱壳。
落水,也是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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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平躺在范淮的马车上,缓缓睁开眼。
眼底风静浪平。
马车里有暖炉,还燃着淡淡的香气,比外边暖和许多。薛长平外衣已经被有盼换了去,但是贴身的衣物并没有换,距离她落水到现在,不足半个时辰。
范淮见人这么快就醒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方才在所有人眼底下,包括后赶来的太元帝,皇后,贵妃。薛长平那模样瞧上去脸色苍白,像是快要死过去的人。贵妃见她这般鬼样子还哭喊着对不起已故的姐姐,太元帝看另一边不省人事的范娥眼底的心疼都明显少了几分。
“惊讶什么,念在你给我果子糕的份上,算你是个自己人。”薛长平不理会对面那人打量的目光,开始解开外衣的带子。
“还不转过去。”
范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到这一声没什么感情的命令竟然就自发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薛长平将身上湿掉的衣服脱下,换成旁边干净的衣裳,一边换一边自言自语:“这点冷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是呛了几口水。不过那公主相比之下可就吃不消咯······”
“你那被捞上来之后的脸色也是装的?”
“那倒不是,那湖水确实有点冷,自然冻得——”
薛长平的语气实在是太过轻快,好像每次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就是过家家一样无所谓,范淮方才问那问题的时候就已然心底不快,薛长平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便被范淮转身一把握住胳膊。
范淮的手掌很大,力道也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薛长平难得的愣住了。
幸好她穿好了里衣。
这是她被范淮转身抓住时脑海里蹦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范淮看着她,说话吐字难得有些咬牙切齿:“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你今日身边有人担心你,爱护你。就算是已经离世的张启群和杜四娘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薛长平听罢低下头,突然笑得半分颓丧半分嘲弄:“你知道的倒是多,那你可知道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躲不掉范娥的捉弄和锉磨,她只要逮着我便会任着她那性子打压我,并且不会只有这一次。”
“我并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相反,我比谁都惜命。所以我要好好地警告她,若她再来冒犯我——我不介意玉石俱焚,一起下去。”
薛长平的原则之二就是绝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若是谁犯上她,那她定是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敢要她的命,那也要做好先丢了自己小命的准备。
薛长平另一只手扳下范淮的手腕,眉目恢复往日的神色,缓声道:“这世上,若有人理解我,担忧我,爱护我,我自然会对他们好。但前提是我有能力对他们好,现在我恐怕自身难保,如果我从来都不提前打算早早准备,有人会像那话本子里从天而降,次次救我,每回都保证我性命无虞吗?”
薛长平眼底平静:“不会。”
“我永远不会等着谁来救我。今天救我上岸的是尉迟家的小姐,我感念她,但是太元的公主在我身边,那一船的京城贵女也全都落了水,我能保证自己会得到最及时的救援。”
范淮听罢眯起眼,他本来以为她是有本事的,现在想来还是小瞧她了。
落水也好,被救也好,全都算得明明白白。
“那你为何分明不会水却答应她们去乘船也不上山?”
“水里病一回,只要不醒,就是十天半月;醒了再发烧,又是十天半个月;烧了再咳嗽,又是不能见风便十天半月不用出府。”
这便是她落水的目的,她目前不是迎风招展的时候,便要玩个障眼法,从刚刚被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