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肠子可都是要被绞露出来的。”
薛长平垂着头,气若游丝。
她现在才终于看清楚。
自己的聪明算计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有多可笑。
不论她脑中有千千万万个主意,此时此刻也只能被这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因为身份悬殊。
她与他之间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条,无论你有多大的聪明才智,无论你多么巧言善辩,无论你如何挣扎顽抗都无法弥补跨越的一道深渊。
而她薛长平,就站在这深渊之下。
还有无数与她一样在这深渊之下的人,
生死不过是这些权势者双唇一张一合的概念。
她不服!!
她不甘心!!!
她那么拼了命地努力活着!
她薛长平从出生以来一直都是为了能多活一天而拼尽全力——
她出生就是被弃的女婴,不知父母,吃路过怜悯者的百家饭长大,因为是个女婴才没有人愿意捡回家去只是施舍一口饭吃。而后流浪到塞上遇到了乌汗养父母,她还没有好好感受什么是家和亲情又再次被遗弃在无名镇上,等到她终于以为她有了一个安身之处,这一切又被摧毁粉碎在统治者的阴谋算计之下——
她比寻常百姓活得更幸苦,也更顽强。
但因为一个可笑的作恶者想要一个理由,像是一个被打坏了精致玩具的坏孩子。
就这般撕碎她的自尊,泯绝她的希望,肃清她这十几年来一切的一切。
若人命当真在出身那一刻就被决定了卑贱低下。
那她至今,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呵,真不甘心呐——
······
就在薛长平被带进都察院的同时。
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下车男人对着宫门守卫说了什么。
这马车后又紧跟停下了另一辆。
夜色重重,宫内道路皆有照明火光如若白昼。
前辆车上急忙下来的人正是左相谭铭佑,他见到后脚跟来的人怔愣一瞬:“右相怎也深夜入宫,是有何要事?”
来人正是右相王元良,正是当初与薛长平在竹林拌嘴辩论的王老先生的儿子,也是王裴之的父亲。
“自然有紧要事,怎么,今夜恰巧遇到左相大人,咱们不会是同一件事吧?”
王元良笑眯眯地嘴里打趣。
他从读书时起就看不顺眼这谭铭佑,人模狗样,面上一板一眼,一肚子的油腔滑调和坏主意。因为师出同门,他就没少因为谭铭佑被他父亲训斥,如今两人都已经入朝为官,奉禄拜相,但年少往事多少难以释怀。
王元良喜欢话里呛人。
谭佑铭眼神闪了闪,试探道:“莫非是都察院那位?”
王元良:“!”
他也只是随口一道,竟还真是同一件事!
······
谭铭佑擦了擦因一路小跑而流的满额大汗,但又想到这事耽搁不得,脚下步子反而加快了几分。王元良跟在后面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过是受了父亲王老的嘱托被连夜催促,务必救出靖渊王手里的一丫头,这事说急倒也不急。
这谭铭佑老匹夫似是比他还急,跟火烧屁股似的。
心里不由抱怨这皇宫做甚修得该死的大,进了门还不得骑马。
若是被朝中其他大臣看见,朝中最德高望重的两位宰相如此滑稽在夜中跑得气喘吁吁不得背地里笑掉大牙。
太元帝正在御书房内批阅文书。
见这满面大汗,脸涨成猪肝色的左相,皱眉道:“你这是有何要事急匆匆的?莫不是乌汗人又打来了?”
“望——望陛下恕罪,确有要事!”
“臣找到了那北平王遗孤!现下被当成犯人带回了都察院正被用刑问审!”
刚跟到门口扶着门框的右相听闻眼珠子瞪得大如铜铃。
北平王遗孤?这父亲可跟他只字未提啊!
“什么!”
太元帝惊得手中的毛笔掉落也未曾发现,墨水顺着浓密的毛发渗透在纸上,那一圈墨色越扩越大,隐隐难以阻止之势。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范逸看薛长平毫无生气的垂着头,俨然一幅战败者的颓丧,诱哄道:“你若是把这渃水城事情原委如实都告诉我,我便留你一命。”
薛长平虽无力耷拢着脑袋,但听罢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这范逸如此逼迫她,不就是为了想要知道水源有毒到底是怎么被乌汗大军发现的。
那他定然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这般急切!当初那几个留在城内刺杀左明尘的刺客想必就是他范逸的人。
可惜啊,他想要除了左明尘的打算不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