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里对坐着这世间身份尊贵的两位男子。
一位是现下所有国家中实力最为强盛太元的储君。
一位是整个大陆版图最北方的以铁腕手段平定六部的首领。
乌尓塞依旧穿着平日里首领的服饰,粗麻的灰白色里衣,外边是斜襟的兽皮褂,柔软灰白的皮毛却反衬的乌尓塞刀刻的面庞更不容侵犯,额间的一滴鸽子血红宝是他身份的象征。他是大漠上的鹰,草原上的狮。只是安静坐着,王者风范令人不可忽视。
范厉也没有特意穿上储君的朝服,乌发被一只简单而又精雕细琢的玉簪挽起,一身青绿的华美锦缎,上面是繁复的千里山水,青松翠柏。暗夜与光华的交织下,流光四溢,难掩贵气。
两人相貌着装天差地别,气场架势却不相上下。
范厉小口饮了杯温酒,浅笑道:“不知道今夜若是首领醉了,可有美人作陪?”
乌尓塞放下酒杯,道:“这酒不及我塞外十分之一的烈,何来醉一说?”
范厉眼下笑意更甚:“那不知,若是今夜首领留在这松雪如意,可有人来相寻?”
范厉的话中有话,意思就是如果他今夜要这留下这乌尓塞的性命,他该当如何?
乌尓塞似乎对这般挑衅毫不在意:“都说我塞上乌汗儿郎好杀成性,凶残不已。今天看来,不及太子的一分半点。”
“首领的漂亮话是张嘴就来,但这人命只有一条——玩笑不得啊。”范厉边说边踱步至窗前,仿若要寻一处风景好的来欣赏。
乌尓塞也随着范厉站起身,来到摘星阁的窗前。
乌尓塞的声音总带着一股莫名的沉稳厚重:“太子说的对,人命不是玩笑,但我看你们太元就视这满城的人命为儿戏,杀人如眨眼。”
又继续看着范厉道:“太子可知,今晚的买卖,怎么说都是我赚得多。”
范厉挑眉,问道:“何出此言?”
“若是我被你的人留下在这里,城内的乌汗士兵都是以一敌十的好儿郎,那么太元的一国储君,还有两位王爷恐怕都要与我作陪长留于此了。”
“你们太元恐怕受不起这般的损失吧——但我乌汗,还有十几位王子。”
范厉眯了眯眼。
看似无意手指一松,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突兀的破碎声响起瞬时一群手持兵刃的破门而进,神色狠戾肃然,手中的刀亮的反射出无数道屋内烛火的影光。
乌尓塞不仅没有挪动脚步,甚至这么大动静眉毛也不曾抖动一下。
他看向窗外,似乎在眺望淡淡道:“这松雪如意的摘星阁也不算是这渃水城最高的楼。”
范厉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愣住。
漆黑的夜色亮起三排以摘星阁为中心的弧形火光,层层叠叠,犹如天罗地网弄罩着这松雪如意。
乌尓塞的人早就侯在这客栈外布置好严阵以待。正如乌尓塞所言,一旦他出事,那就拉上他们太元的所有人陪葬。那火光不是星火点大,火圈似铜镜大,是箭簇上被点着的火油。
乌尓塞看向范厉:“太子恐怕不知道,几日前,我令人将这松雪如意的外层门楼从上到下刷了一层顶新鲜的松脂油,算是整新一番。今日也算是用上了。”
最后一句“用上了”,不仅是指今日两人于此以宴相会,更是指——
只要一点火星,这整个松雪如意则会陷入汪洋火海。
范厉嘴角浅浅咧开。
果然是有意思的人。
手段也同样不容小觑。
温厉的眼中多了一丝适逢对手的光芒。
“太子若想好了,不如你我正式谈一谈?”乌尓塞进入正题。
两相权衡之下,他们二人的实力都摆在那里,若是硬碰硬,必然两败俱伤。
如果双方都不让步,那就鱼死网破。
谈和,是唯一的方法。
“你想要什么?”范厉这下也不想卖关子了,直截了当,抬手轻挥一众死侍便无影无踪好像不曾来过。
乌尓塞移步室内,屋外的火光也刹那熄灭。
乌尓塞从身侧的座椅上拿起抖开一幅地形图。
骨节分明的手指虚划一道:
“以此为界,北部归我乌汗,我保证不再让乌汗子民侵扰太元子民一分一毫。”
在此之前,虽然说乌汗从未明里来犯太元,但是边塞的一些小城小镇偶尔总是遭遇北边乌汗人的抢掠,时而抢掠粮食,时而抢掠妇女,虽说对他们太元并造不成什么太大损失,却是令北部的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乌尓塞手指沿着图划了一条线。
范厉哼笑:“你拿什么换?莫不是宸阳王?”
乌尓塞从怀里掏出一份纸稿,似乎上面还写了什么。笑道:“自然是太子感兴趣的。”
范厉瞥了眼,大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