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早以为这两个字再没有叫出来的机会。
三十年前,他研究生刚毕业,跟着堪称国内科学界第一人陈铮寒做研究,他比自己大几岁,两个的关系亦师亦友。
陈铮寒极度有才华,在科研上的天赋无与伦比。
曾经,他一度被称为最有希望得诺奖的华人。
他对他始终无比崇敬和欣赏。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铮寒,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他是他在科研道路上,名副其实的引路人。
那时候,他除了和老师一起做研究外,最爱的就是去陈家吃他夫人楚荷做的饭。
与陈铮寒在一起共事了多少年,他便叫了多少年的楚荷师母。
直到后来恩师出事,楚荷失踪,往事被盖棺定论,“老师”,“师
母”这两个称呼才彻底被他埋在心底。
眼下看着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人,蓦然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惊讶,怎么能不激动?
对面,贺梅的目光也微微动容。
只是她很快镇定了情绪,恢复一贯的温和,笑道:“别站着了,坐吧。”
林诚儒连忙点头,应声坐下。
茶水上来,他顾不及喝,在服务生离开后,迫不及待地开口:“师母,真的是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寻你的踪迹,但始终……我一度以为你已经……”
“以为我也随着铮寒去了是吗?”贺梅脸上的笑容微微暗淡下来。
她轻抿了一口茶道:“我没有,不仅没有,我还再婚了。”
林诚儒微微一怔。
片刻后,他点头道:“也
是正常的,毕竟老师他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不过当年,你们感情那么好,我确实是没想到……”
贺梅笑了笑:“诚儒,别的我无意多说,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容易,当年那场爆炸,铮寒的死,我也一日未曾忘却。”
林诚儒愣了愣:“师母,你是说……”
“当年铮寒的事情出来后,一度人人喊打,国内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的女儿下落不明,遍寻无果,心灰意冷下,我决定出国,然而我人虽离开了,心里却始终认定铮寒是无辜的,我和他夫妻十几年,没谁比我更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样的事他不屑做,也不可能做!这十几年来,我从来没放弃查找当年
的真相。”
林诚儒怔住:“可是你已经再婚,我以为你……”
“再婚只是形势下的被逼无奈,我再婚的对象家族势力庞大,借着他们的手,我可以更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查我想查的东西,如今我的现任丈夫已死,我在国外的事宜已经处理完毕,没有人会再成为我的掣肘,接下来我会将自己产业和发展中心都转移回国内……然而国内的环境我已经几十年未曾涉猎,铮寒的死不简单,诚儒,我想查明当年的真相,需要你来帮我。”
贺梅目光真挚有力,对面的林诚儒神色动容。
“浅浅说当年她出事,如果没有你,她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浅浅是你的女儿?”
“我并不比你早知道多
少。当年的事情,我查了十几年,也不过只查到一些福利院的情况,很多资料都被销毁了,辗转很久,最后我才认定浅浅就是我的女儿——陈瑾年……那时候浅浅已经入狱,我的丈夫又刚去世不久,国外的事情绊住我的脚步,无奈只能让贺霄来帮我接回浅浅。”贺梅说到这里,神色冷了下来,“也是那之后,我才知道,这么多年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闻言,林诚儒神色懊恼:“怪我,识人不清,若是早些知道……”
“世事无常,千金难买早知道,诚儒不必过于自责。”贺梅淡声道:“好在浅浅现在过的不错,也算让我心里好受些。”
林诚儒忍不住问:“那浅浅她……她知道你其实是她的生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