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刘妈安抚陆迟睡着后,便端着一杯热茶,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刘妈看着不远处散落的烟头,心里跟着难受。
“先生,喝点茶吧。”
陆厉洵“嗯”了一声,人却没动。
书房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黄灯。
男人整个人都隐匿在桌后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刘妈将茶放到桌上,想到叶安雅的事,叹了口气。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陆厉洵沉默着,一言不发。
刘妈又拿出一盒药,“先生,我听您嗓子哑得厉害,估计这是在外受了风寒,吃点药早些睡吧,别拖严重了。”
陆厉洵平静地看着刘妈将手里的药放到桌边,突然开口。
“刘妈,你说她还会原谅我吗?”
刘妈微微一怔,半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慕浅。
想到两个人快二十年的纠葛,她只觉得心疼。
“先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陆厉洵轻笑一声:“是么?但我怎么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警局里,她眉眼间的疏离,语气中的冷漠,都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之间隔了五年的时间,生生拉扯出一条鸿沟。
他曾经从不觉得他们之间和从前有什么
不同。
他一直麻痹自己,她的疏远,只是恨他曾经弃她于监狱而不顾,只要给彼此时间,让她看到他对她的好,自然也就能回到从前。
直到真相一个个向他砸来。
他才明白,自己从前错的有多么离谱。
而她,受过的委屈,又岂止他将她扔进监狱这一桩?
她明明可以拥有一个更简单的童年,却因为他以赎罪的名义,硬生生被困在他身边十多年。
这样的错误,又该怎么去弥补?
“出去吧。”陆厉洵疲惫地摆了摆手。
刘妈多少能理解男人的想法,却无计可施,只得又叮嘱了两句,转身出去了。
临走,她帮男人关上了房门。
昏暗的光线里,陆厉洵又点了一支烟。
烟草的凛冽划过喉咙,呛得他一阵咳嗽。
他眼角红得瘆人,却像是自虐般的,又猛吸了一口。
这次,他咳得更厉害。
一直到肺都跟着疼痛起来,他才将烟掐灭。
粗烈的喘息后,他缓缓平复下来。
腿因为今天剧烈的奔跑,也肿了,下肢一阵阵坠痛。
他脱下假肢,没有去管。
拖着疲惫到极限的身躯,缓缓躺到了床上。
他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突然间,就想到慕浅曾经,也很爱用被子蒙住自己。
他从前不能理解,如今,却知道她这样
做的原因——这样短暂的逃避,让他能有机会松一口气。
在这样黑暗而密闭的空间里,他的疼痛更加清晰,却带来淋漓尽致的快感。
他缓缓闭上眼睛,捂住心脏。
就这样熬过一整个冰冷的长夜。
……
第二天一早,刘妈带着陆迟去了医院。
贺霄给慕辰买早餐,病房里只有他自己,正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玩。
“辰宝!”
陆迟的声音一响起来,慕辰当即惊喜转身:“迟宝,你怎么来啦!”
“刘妈妈带我来的。”
刘妈这会儿也走过来,“辰辰啊,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辰摇了摇头,“我都好啦!早就想出院,但贺叔叔不让。”
“贺叔叔?”陆迟皱眉问:“是和妈咪住在一起的那个叔叔吗?”
“嗯,”慕辰点点头:“贺叔叔可厉害了,是退役的特种兵哦。”
陆迟睁大了眼睛。
怪不得每次见那个叔叔都觉得他酷酷的。
然而下一秒,陆迟想到什么,连忙小步挪到辰宝身边,悄悄道:“辰宝,那个贺叔叔,会不会喜欢妈咪呀?”
慕辰扬了扬小下巴,神秘兮兮道:“说不准哦,毕竟那可是妈咪诶,有谁会不喜欢吗?”
陆迟若有所思,半晌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妈咪那么
善良美丽温婉大方,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但是,贺叔叔如果也喜欢妈咪,那爹地可怎么办啊?
陆迟幽幽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爹地,已经是个犯过那么多错误的大坏蛋了,如果贺叔叔再喜欢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