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筠想,她或许永远会记得这个混沌而漫长的夜晚,以及这个早晨。
和在她说出喜欢二字时,容观止眼底的光。
那一刻,顾语筠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风雨初霁。
“有这么高兴吗?”明明说不出地想哭,顾语筠却还是忍不住跟着弯了下唇角:“我以为你表情管理得很好。”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太需要表情管理。”容观止挑眉,轻轻摸了下顾语筠的头。
像是被感染了是的,顾语筠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几分,她抿抿唇,这才轻声说了下去:“谢谢你陪着我。”
“谢什么。”容观止轻笑道:“我叫了早餐,既然醒了,就准备吃东西吧。”
也是,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早晨,却又是一个那么寻常的早上。
顾语筠闭了闭眼,跟着起了身。
直到专家会诊如期而至——
从始至终,容观止都坐在顾语筠身边,时而低声和顾君城说两句话。
直到最后一个专家说了结论,林菀菀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所以……”她的嗓音微微有点哑:“各位的结论其实都已经给出了,但是……”
“妈妈。”顾语筠看向林菀菀,轻声道:“爸还年轻,刚刚专家也都说过了,如果任由这个脑瘤发展下去,以后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甚至会
压迫到爸的神经。”
林菀菀的眼眶微微红了:“君城,你觉得呢?”
“我同意小筠的意见,妈,我知道您一直不希望让爸做这种手术,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手术的风险也不高,您也不希望未来一直有这么个定时炸弹吧。”顾君城沉声道。
林菀菀攥紧手指,许久方才低声道:“行,那我知道了。”
从始至终,顾妍妍都坐在一旁,可是没有人征询她的意见。
她像是一个透明人似的,又像是和顾家毫无关联。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这里,静默无声地听完了大家的讨论,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等他醒了,我也问问他的意思。”林菀菀轻声道:“谢谢。”
这句话,她是对着容观止说的。
容观止摇摇头。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晚上顾天成都没醒。
“妈。”顾语筠看向林菀菀,轻声道:“医生都在等着您签字。”
“我知道。”林菀菀隔着玻璃看向里面的人,整个人像是静止了。
那个曾经顶天立地,仿佛什么都可以撑着的男人,此时此刻就那样静默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刚刚大夫和我说,你爸还是有可能醒过来的,他的脑瘤没有破裂,也没出血,可能就是
这段时间的事,但是如果我就给他做了这个决定,我怕……”林菀菀闭了闭眼,眼泪倏然而落。
顾语筠何尝不懂林菀菀的担忧。
她怕顾天成下不来手术台了。
她怕最后这个决定做出来了,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顾语筠沉默良久,这才轻轻拍了拍林菀菀的后背,轻声道:“听大夫说,手术的风险不算高,这种开颅手术,一院是做的最好的,近年来的成功率在七八十。”
“但是哪怕是七八十,也是在赌。”林菀菀低声说着,显然是在强忍着情绪:“我不敢替你爸爸做这个决定。”
“如果一直昏迷下去,脑瘤也在压迫神经,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顾君城看向林菀菀,哑声道:“妈,我来签字吧。”
“君城……再等一天,就一天。”林菀菀的眼眶里全是泪水:“我就想和你爸说说话。”
顾语筠忽然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如果上了手术台,可能就下不来了。
七八十的概率听起来很高,可是一旦发生了意外,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悲剧。
可是如果不签字,每一秒都是风险,也许顾天成也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顾语筠闭了闭眼,看到不远处的顾妍妍。
顾妍妍依然一言不发,就那样静默地坐在角落里,仿佛这件
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她只是坐在这里而已。
和记忆中书中的场景还真是天差地别,顾语筠轻轻叹了口气。
容观止端了两杯热饮过来,一杯递给了林菀菀,另外一杯塞给了顾语筠:“喏。”
顾语筠一怔,垂眸接了过来,低声道了句谢。
“伯母,我想和您聊聊。”容观止看向林菀菀道。
“观止。”意识到容观止要说什么,顾君城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伯母。”容观止的语气很是温和,全然没有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
林菀菀有点茫然,下意识看了顾语筠一眼,却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