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痛呼着试图去扯出自己被楚赦之抓住的手,发现自己碰上了一个硬茬子,酒精带来的飘然感在扫到翟家一众家仆后更是醒了个七八,掏出银子赔偿后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楚赦之遗憾地看着他的背影:“我该好好地让他给你道个歉再走的。”
“赔钱就够了,多谢公子相救,奴家名字里有个巧字,公子叫我巧娘就好。”
被楚赦之救下的迎客娘子感激地抹去眼角星星点点的泪痕——她连恐惧和生气都不能做的太过火。
楚赦之捕捉到她眼中那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情愫,果断摇头客客气气到:“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他没有叫名字,巧娘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却也没什么羞恼之意,只是道:“对您是举手之劳,对我却不是。奴家没什么能回报的,就请二位一壶好茶,再看一场戏吧。”
“无需姑娘破费,倒是那个醉汉,他经常来这儿闹事吗?”楚赦之眉头微蹙:“我只能赶他一次,却不能次次碰上,他若再来闹事,只怕你无法应付。”
巧娘道:“这倒不会,我们祥云班是买了打手的,只不过今日老板出门要晚上才回来,把大半的人都带走了,所以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那人的脸我们已经记下了,下次他再来就会提前注意。”
“哦?”楚赦之有些疑惑:“他不是这里的常客吗?听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对祥云班的很是了解呢。”
巧娘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搓了搓脸:“大概是从前的客人吧。”
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语焉不详,巧娘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自从几年前,半退隐的红角儿毕罗衣失踪之后,我们祥云班再没出过能和她媲美的人物,从前的客人跑了大半,直到班主捧出了如今的纪晓棽,才总算拉回来了一部分,不过”
巧娘捏着一块帕子,开始有些踌躇不决,但还是如实地说了:“虽然是一样的戏路,但纪先生平常是不出来走堂的,只有在班主安排的时候才会出来给一些贵客唱专场,且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必须有老客人介绍才能过去听。”
楚赦之心知肚明,这样的专场恐怕不只是唱戏,那些“贵客”兴致上来了会做些什么,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不懂。这时,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曹平说他先生给他讲的那句话——
“无知浅薄的人不敢惹光明正大张开腿的妓子,洁身自好却长着一张好脸的却常被人骂作荡妇。”尤辉自然是前一种,那这个纪晓棽又是哪一种呢?
“巧娘!”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二楼掀开帘子招呼巧娘:“纪老板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巧娘扬声道:“叫纪老板安心,只是个醉汉,已经打发走了。”
那人得了答案便又把帘子放下了,过了一会儿,往下扔了一个荷包给巧娘:“纪老板说你受惊了,请你吃茶。”
巧娘原以为只是几个铜板,打开一看,竟有几枚碎银子,感激的谢过纪老板身边的人,回来继续和楚赦之说话:“纪老板人虽然傲气,可出手是极大方的,他也并不是不愿意出来走台,是班主不喜欢他像毕”
她像是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猛的捂住嘴巴,往四周看了看,见这个小角落没多少人注意自己,才松了口气:“班主觉得纪老板总给普通人唱戏会降了身价,不过除了内场,一些大型的场合纪老板也会去的,像公子这样的身份,一定拿的到票。”
楚赦之笑了:“这么说,我倒是越发感兴趣了,敢问最近可有这位纪老板出台的场次?”
巧娘想都没想:“公子果然是外地人,这件事整个婺城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三天后的未时,婺城最大的酒楼客满斋会举办一场演出给周员外——去年刚乞老归乡的盐运司副使贺寿,除了我们祥云班的纪老板,还有其他几个戏班的红角儿都会登台,不过,恐怕没有人会超过纪老板了。”
楚赦之笑着问:“对你家纪老板就这样有信心?”
巧娘抿了下唇:“倒也不完全是唉,公子可知刚才那个人为什么喝的醉醺醺的来这儿吗?”
楚赦之点头:“是啊,我也奇怪,我刚才翻了翻你们最近走台的戏目,都是和《四换头》差不多的类型,他既然不爱听这样的戏,又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就在几天前,兴宁馆新起来的一个叫冰茶儿的小生死了,那个小生虽然年轻,可嗓子亮得很,他一开口,许多成名许多年的角儿都要被压下去,之前所有人都说他会是纪老板的强力对手。谁知他年纪轻轻的,不知怎么就没了,兴宁馆只说他是自己跑出去玩不小心落水的,唉,当真是可惜得紧。”巧娘叹息一声,趁着四处人少,老板又不在,对楚赦之悄悄说小话:“哦对,公子还不知道,这兴宁馆是近些年才起来的一个戏班,虽然资历轻,但在婺城的口碑很是不错,有时还给老人免费唱戏,班主看他们很是不顺眼,之前因为他们摔过好几个摆件,我们私底下议论说,班主这次出门就是为了庆祝自己少了个眼中钉呢。”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