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外围扮成琵琶女的谢清漪忽然受了惊吓，生生挑断一根琴弦出来，琴声一停，所有舞女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尖叫声响起，中间舞女的剑锋偏了几寸。
未到谢长恩案前，就被人绊了一脚，栽倒在路上。
谢长恩一把饮尽杯中酒，缓缓起身。
走到大厅中央，他行了全礼，重重跪了下去。
“吾皇圣明，若是陛下觉得臣有罪，臣便自戕于大殿之上，何须猜忌臣至此，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请陛下下令治臣死罪，以扶正道。”
一语说完，径直叩头于殿上。
萧秉玉眼底一片寒凉，硬扯出来的笑容也没有温度。
缓缓起身，走到台下，扶着谢长恩起身。
“误会而已，琴声断弦，舞女也舞错了步子，谢爱
卿不要误会。”
看着君臣二人起身，萧轻舸轻笑放下酒杯，声音不大不小，整个朝堂听的分明。
“既然是误会，又为何夷了勇毅将军府三族，可怜谢将军双亲具亡，无一亲人在世，现在永安街巷的血还未干透呢。”
“谢绪意欲谋反，这是人证物证具在的事实。”
未等萧秉玉开口，苏慕青已然提了信封上来。
是谢清漪分别写给谢长恩和苏慕青的。
两篇都是谢绪意欲谋反，试图扶持七王爷上位，还撺掇七王爷联合九王爷，同时让谢长恩做好准备。
苏慕青一口一个逆贼喊的轻快。
谢清漪愕然握住自己的琵琶线，死死攥住，一动不动。
萧轻舸继续低着头，听苏慕青叙述当天的战况。
在两位带兵打仗的将军面前，苏慕青的
叙述就是一团乱麻，处处都是漏洞。
但谢长恩和萧轻舸始终一言不发。
等苏慕青说完，谢长恩再次拜倒在朝堂上。“既是如此，我身为谢家嫡长子，甘愿领命受死。”
萧秉玉冷笑一声，叹气摇了摇头。
“谢将军的心情我能明白，但是家国天下，现在大齐正是需要能臣良将的时候，在谢将军回京的途中，北辽南下京师，边关传了三封急报回来。”
手心重重握上，萧秉玉的眼神多了三分狠厉。
随后拍在桌案，就在宫宴开始前，萧秉玉得到了这三封急报。
“这次谢将军回去，肯定是要待着军师回到军营的，毕竟大战一触即发。”
萧秉玉说着，朝着舞女琴师的方向看过去。
“刚刚是谁断了琴弦，让舞女乱了步子，竟酿成如
此惨剧？”
萧轻舸握着酒杯的手愣了一下，从嘴边落到桌面上。
坐在一角的谢清漪缓缓起身，除了红色罗裙外，身上还搭了件血红的披风。
一步步走到萧秉玉的台前，发髻上垂下来的流苏轻轻摆动。
“乐女丹砂殿前失仪，请陛下惩处。”
嘶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天气不算寒凉，可身上的披风倒是把身上遮掩的严实。
来宴会之前，萧轻舸就告诉谢清漪，想活着，就对外改叫丹砂。
萧秉玉蹙眉，正要开口，但萧轻舸已经缓缓起身。
“皇兄明鉴，丹砂是臣弟府里调教出来的乐女，因着宫宴急需，臣弟不得不忍痛割爱，还请皇兄高抬贵手。”
不仅是萧秉玉，现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轻舸狂妄自大，目中无
人，更是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能让萧轻舸低头求人，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萧秉玉沉默，捏着手里的杯子，噙着笑重新打量着抱着琵琶的谢清漪。
“既然是面圣，为何不摘下面具来。”
苏慕青却出声呵斥，余光扫向萧轻舸。
既然是萧轻舸看上的女人，容貌自然不会差，倘若萧秉玉也能入眼，就更有好戏看了。
谢清漪微微抬头，眼眸仍旧低垂。
“乐女只化了半面妆，两相差距甚大，还请陛下勿怪。”
说话间，谢清漪的一只手已经缓缓抬起面具。
最下露出的是下颚，狰狞的伤疤有流脓的迹象，褐色的结痂渗着鲜血。
一时萧秉玉蹙了眉。
谢清漪继续上移面具，只是动作更慢一些，手臂也跟着颤抖。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