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器材和工具,譬如有一种拖水泥的,又有一种打零件的,萧楚寒在这里呆的久了也就对这里的各种噪音习以为常。
就连工地上的噪音都是奇形怪状的。
有的机器出水就好像水龙头一样,那细水长流的只是不停歇和天上的雨倒是有着几股缠绵交叉的样子。
有的机器一发动起来便轰隆轰隆的响个不停,就好像日夜不停的马达或者是在铁轨上穿梭的火车那样。
有的重型机器则是极有频率的,一下子一下子响着,每当一次中响之后总会间隔几秒钟,然后再准时的响起下一次。
当他接到一个医院忽然打来的电话时,耳边最后一种机器那种极有频率又有节奏感的声音,就一下子一下子永远都不停歇。
轰隆,轰隆,就好像天上的闷雷打了过来,又好像是一点极其笨重的钟在一下一下的撞着。
他都已经快忘了,到底是怎样头脑一片空白的冲向医院的。
人你主动切断联系是一回事,可被动的说了再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譬如他主动提出要和容萱萱离婚,要和她分开两地,可没想到她主动的找了来段时间,看来又的确是没什么事情。
他从未对他
肚里的那个孩子表达出有多少的关切之意,仿佛和他之前一心一意想要个孩子的热忱显现的极为不符。
但在真真切切失去的时候,他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失去才知后悔的人一样,只感觉到心里面好像是缺了一块,但到底是缺了什么,却只是愣愣的说不出。
小城市里的医院再也不像他们之前养尊处优惯了的,有私人病房,有专门的护理,一切都只是平庸和他一路上擦肩而过的,又不知道有多少满心忧虑的病患家属。
他又和一个满面皱纹的妇女擦肩而过,然后匆匆的迈进了这一间病房,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处于最边上病床上躺着的她。
病床旁边有一个刚刚处理好了输液管子的护士此刻见到他来了,便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这说起来是个意外,你们谁也怪不着。”
偏偏就有在超市里面买菜的,有极其热心的阿姨,打了电话之后,又一路陪着容萱萱到这医院里,此时两个人还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萧楚寒站在那里没言语,他们几个阿姨倒是忍不住的说了起来:
“唉,我说你这小伙子你也忒不小心,你妹妹怀了孕还出来买衣服买衣服也就算了,偏偏又遇
见那么不讲理的老太婆,这可真是没办法,要是个女娃那也就算了,如果是个男娃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旁边那个阿姨就颇为怪罪的,又看了萧楚寒一眼。
“你是不是以为这孩子怀了没几个月应该没事儿的,就让你妹妹这么出来买衣服,你看看她现在虚弱成什么样子,已经过了好半天了,脸色都是苍白的,原本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还好身上带着手机又没有密码,这才打了一个电话的!”
阿姨们在极其热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心,还有那种窥探别人隐私的心情。
眼见着孩子是保不住了,但必须要把她的家人给叫来吧,可身上又没有什么证件,而且这事情也着实是意外,又不能叫什么其他的人来把那个老太婆抓起来,于是他们就大着胆子把容萱萱的手机拿了出来,见到平时通话记录最多的就是一个叫哥哥的人。
萧楚寒将着一张脸站在那病床前,然后又低下头,只是细看容萱萱,半天没有再说话。
然后他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那两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对着她们鞠了一躬。
“谢谢,把她送到这里来。”
话已至此,阿姨们看到这小伙子满脸悲
容,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地叹了口气,想到她们的古道热肠也差不多该结束,于是便站起身来,俩人走到这小伙子旁边的时候,还踮起脚尖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事儿,只是你要怎么想想把这消息给你妹夫好好的说一说。”
萧楚寒还站在那里,深深的垂下头,只当没听见。
这个病房又不是单人的,除了她这一张床外还有许多的病人在躺着,他此时好不容易才找来一个小凳子,于是在病床旁边坐下来。
她现在紧紧的闭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脸色却像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显得太过苍白,几乎是没有了那种健康的红晕,只在差一点便和涂墙的泥料以及卫生纸那种白差的不多。
那一双很是纤细的眉毛却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朝着眉心紧紧的皱起,嘴唇也没有平时的血色,就像是将梅子的那种深紫色抹在了嘴唇上一样。
他忽然就想起了刚刚护士说的那一句话。
是个意外,你们谁也怪不着。
但这真的是个意外吗?他们真的谁都不能怪罪?
他刚刚听那两个阿姨所说,大概明白在超市里面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