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一愣,伸手摸了摸耳朵。
滚烫。
他抬头道:“出门干坏事,有些心虚。”
顾辞撇撇嘴:“你可不像是那会心虚的人。”
萧衍道:“那我像什么人?”
“反正不像好人。”顾辞将手伸进被子里暖脚,脚太冷了,被子暖不起来,自然也就暖不了脚。
萧衍看着顾辞的动作,伸手覆上顾辞的手:“怎么你手也这么凉?”
顾辞一惊,下意识的要抽回手。
“别动。”萧衍用力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的暖流顺着顾辞的手背,传到手心再传到脚上。
萧衍低着头,脸上是难得的认真。
烛光从他的侧脸打过来,烛光里的眸子如琥珀般透彻,挺拔的鼻子在另一边的侧脸落下一片阴影,微抿的双唇透着微光,整个人宛若天神下凡般光耀。
“好了。”萧衍转头,与顾辞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萧衍喉头滚动,忽然觉得有些渴,但却并未移开视线。
顾辞骤然回了神,慌忙躲开道:“那你先收拾一下,小心你脚底的泥土。”
萧衍看自己的脚,鞋底确然沾着些泥尘,作为一个残了腿的人,鞋底是不可能的有土的。
萧衍一道内功闪过,鞋底便洁净无尘。
顾辞穿好鞋袜,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衣服,衣服倒是好弄,但这头发,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顾辞动了动已经乱成一窝的头发,叹了口气:“白……”
“我来吧。”萧衍上前,将发簪从顾辞的头上摘下来:“她们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过来还能打个招呼。”
顾辞坐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站在他身后的萧衍:“你还会这个?”
萧衍拿梳子一点点梳开发丝:“试试。”
“行,那就给你试试。”顾辞往后倒想要靠在椅背上,忽然一空,这才想起这个梳妆的凳子上是没有靠背的。
她刚要起身,萧衍扶住她的头靠在他身上道:“别动,再乱我就真没办法了。”
顾辞停下动作,靠在萧衍身上:“你轻点试,我的头发可不多。”
三年试药,三年不得眠,她的头发细软,和她这幅身子一样脆弱,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三年的亲身试药,她也没有这一身医术,她不后悔。
萧衍垂下眸,握住顾辞轻软的发丝,并不如记忆中的触感,声音低缓:“我小时候曾见过宫人给我母妃梳妆,便闹着也要学,母妃笑着拿她的头发给我试,还打趣说我日后定是个好夫君。”
顾辞垂下眼眸。
萧衍的母妃,那是已故的容妃,传言容妃生前也是容貌倾城,才学无双,嫁给皇帝后更是贤良淑德,操持内外,红袖添香也为皇帝出谋划策,全京城人人称赞。
只可惜红颜薄命。
容妃在皇帝继位的第三年便因病去世,太医院上下统一,只说是积郁成疾,心病不得医,说来也是,皇帝继位之后并未让发妻容妃为后,而是让后入府的侧妃为后,皇帝自称帝之后政务繁忙,难得进后宫,去一趟也都是去皇宫宫中,容妃备受冷落,只能日日空守月光。
萧衍将顾辞的头发簪好,道:“看来我还是天赋异禀,没忘了。”
顾辞抬头看向镜中。
发髻虽不如之前白芍挽好的,但也能看,比她自己来是强多了。
萧衍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头发,一并从镜中看着。
顾辞心头没由来的想起一句诗——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顾辞一惊,忙站起身来。
“怎么了?”萧衍问道。
顾辞缓了口气道:“没什么,坐久了腿麻,起来缓缓。”
顾辞从旁边推过轮椅来:“咱们也该出去了。”
萧衍点头,坐上轮椅,顾辞看了眼,伸手拽了拽萧衍的衣服,萧衍看她,她却抽回手,推着轮椅往外走。
牵机看了眼顾辞的发髻,眸光划过一抹异色。
白芍上前接过轮椅。
皇帝看向顾辞和萧衍。
顾辞和萧衍向着皇帝走去。
皇帝睨了眼萧衍:“歇够了?”
萧衍坐着道:“没有。”
“哼!”皇帝似笑的收回视线,看向顾辞:“怎么从前没听说你有晕血的毛病?”
“啊?我吗?”顾辞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皇帝看了看顾辞道:“没事了。”
“哦。”顾辞茫然的应了声,放下手。
心道这老皇帝真是精明,打她个不知所措,幸而她没晕过去,不然还真是要中了老皇帝的圈套。
柳侧妃还等在一旁,见皇帝没有开口的打算了,这才上前看向顾辞道:“几日没见,我们顾辞当真是不一样了,原先可是没有这么大胆子敢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