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殿下和娘娘。”
不过,这日崇训没去找武懿宗,去寻父亲武三思了。他们小两口住在大园子里,说是合族而居,实则分居,只在园子北边有个门相同。
武三思比崇训等人更早知道圣旨,震惊过后,沉思半响,明白缘由,心中感慨和庆幸交织在一起,顿时又变得斗志昂扬。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他见无事,便请了假,先回家中安抚诸人,生怕不省心的孩儿闹出什么事情来。崇训过来见他,武三思觑了他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满和委屈,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沉默一瞬。
丫鬟进来奉茶,武三思挥手让人离开,只剩下父子二人。
“你去幽州的事情定了,圣旨并未说什么时候出发。府中有几个幕僚,随你们一起去,郡主说好就留下,郡主说不好就撵走,不必顾我的体面,要听她的。”崇训小声嘀咕道:“难道在阿耶看来,我不如郡主?”武三思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说:“圣人的女史不好当,她能当上女史,不是因为她是圣人的孙女,是因为她真真切切有实力。”
崇训应了一声,想道:“郡主在家想带什么东西,阿耶你要帮忙啊。”
武三思道:“这个自然,府库钱帛任你们夫妻支取。”崇训惊了一下,笑说:“多谢阿耶。”
武三思起身,深吸一口气,道:“你回去吧,将郡主需要的清单带来,我来置办。”
裹儿听了崇训转述这话,心中欢喜,这就是她同意嫁入武氏的重要原因,梁王武三思会全力支持她争夺权势。武三思虽然是阿谀小人,但他并不吝啬。
裹儿与崇训对坐着,一人说,一人写,直到了掌灯时分。崇训放下笔念道:“高僧两人,和尚二十名,尼姑二十名,工匠…多多益善,织工若干、绣娘若干、大夫若……”他念了一遍,戏称:“这不是去任幽州刺史,倒像是去和亲。”
裹儿眼睛一亮,悄悄道:"“把当年文成公主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参考,你觉得如何?”
崇训说:“听你的。我不明白,带这些去做什么?”裹儿招手,崇训凑过来,只听她道:“幽州苦寒之地,百姓贫苦,民风彪悍,做出成绩容易,也不容易。咱们两个初历地方,哪个不是两眼一抹黑?可我想着,咱们有这些能工巧匠打底,又有钱帛,只要用心心实干就能做好。”
崇训迟疑说:“这不好吧。”
裹儿把身子一扭,柳眉一竖,道:“你怕花钱?”崇训忙摇头不迭:“不是怕这个。”
裹儿道:“那你怕什么?横竖有我,幽州没资源,我们从神都调资源促进幽州发展。”
崇训心道,这资源实际上就是梁王府的钱帛,既然郡主要这么做,他必定要支持她。
裹儿仿佛看穿崇训的心事,又笑说:“岂能以一家供一州?建设幽州当然是要朝廷的支持。”
崇训抿嘴一笑:“是我想多了。”
夫妻俩又检查了一遍,崇训命人找府上的僚佐要文成公主出塞的嫁妆单子,裹儿收拾妥当,决定明日一早两人就去东宫。
次日,李显和韦淇见了裹儿,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昨夜商量半响,但韦淇知道无济于事,他的夫君不会为了裹儿向圣人求情改任别处。
这份愧疚在看到小夫妻二人兴致勃勃地商量要带什么去幽州时,愈加深刻了。
韦淇心心道:傻孩子哟!
裹儿问:“阿耶,东宫的属臣有去过幽州的吗?或者擅长处理边事的?”
李显怔愣之后,说出几个人名,裹儿心中记下来,准备明日就去一一拜访。
李显看见女儿眉宇间于跃动的生机和活力,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其实已经苍老荒凉,又恍惚间看到年少时阿娘永不知疲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