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清明
蔺昭淮当然没什么事,他朝明素簌轻微点头,随后自觉走远。此地只余明素簌与吴贞二人。
春日阳光,透过小窗,洒在吴贞的素白衣裳上,却无半分暖意,只觉一阵凄寒。她发丝有些凌乱,但坐姿却规整极了。
“明夫人,是知晓了我的死期,想来临终关怀我一下?”她拨了拨头发,嘲讽地笑笑。明素簌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吴贞和吴方漠应该会被押送到京城,而非在这里被判决。不过,无论在哪里,吴贞必死的命运已经注定。
吴贞见她不答,放下理发的手,歪头看她:“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和吴忠的关系?为何我能轻易进他屋子,随意改变他屋中构造?
"
明素簌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微微收紧手指,竭力压着声音不至于变调,问道:“是他强迫你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只要我长着这张酷似我娘的脸,他.....们,都不会放过我。谁叫我是肮脏的‘野种’?""他们怎么就如此笃定?"明素簌问道,"凭''滴血认亲’这种毫无根据之法?"
"自然不是。"吴贞摇摇头,儿时回忆中的一幕浮上心头,"当时,有一个自远洋而来的西洋大夫,他偶然结识吴忠,知晓此事后,向吴忠说了一个法子。然后,验证出了我的生父是谁。
"
说着,她指着自己耳朵,悠悠道:"我的相貌,与我娘像极了,唯独--我有耳垂。而我娘以及吴忠都没有。但是,我娘的那个相好有耳垂。所以,那个西洋大夫说,此乃依据。明素簌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论调,疑惑道:"这样验证......对吗?"吴贞摇摇头:"我不知。不过,听说吴忠后来特意调查过方圆百里的人家,皆符合那个西洋大夫的说辞,他们应该是信了。而且,待我逐渐长开后,他们暗地里说,我五官隐有我娘那个相好的影子。不知是真的,还是他们心理作用。反正,吴家人就更加心安理得地,如此待我。"
明素簌得了答案,但心中愈发沉闷。她转而提起另一事:“并非所有人皆如此。吴方漠他帮过你。"
他如今也在牢狱中。
他帮过吴贞很多次,无论是之前种种,还是伪造吴忠自尽的假象,替她善后。甚至,"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吴贞闻言,语调平淡,未有丝毫触动,"我最后,不还是被你们逮着了?就连他自己,也自身难保。"
连为自己复仇,都会被旁人看破。"
言罢,她朝不远处的蔺昭淮瞥一眼,自嘲道:"要怪就怪,我的手段还是没那么高明。“你.....”明素簌顺着她的视线,扫过蔺昭淮,目光复杂,"我会想办法的。"死得那么轻松。不能让不知情的人,都为这样虚伪之人哀悼。她的办法,自然不是让吴贞就此摆脱她应有的惩罚。而是,至少让吴忠这种人,不能"想办法?"吴贞一脸不信,嘲讽道,"很久以前,吴方漠也曾这样对我说过。但他做了些什么?偶尔看见,会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安慰、帮助,然后转身离去,依旧留我在水深火热!
中。"
此言却提醒了明素簌,令她回忆起许久前的一番证词。个?也是,不然吴家迟早会是他这个长子的,他何必多此一举,与自己父亲对着干?难道,吴方漠之前与金陵当地知府、地方豪强走得近,想扳倒自己父亲......是为了这但时至今日,吴贞依旧一无所觉。
"不,你错了,"她朝吴贞摇头,"他或许即将成功,只是,你先动手了。"
是不满。
因为她记得,在吴忠"自尽"前,已有不少弹劾奏折呈到御前,甚至,陛下已对吴忠甚可惜.....吴贞先行按照自己心意,动了杀心。
不对,为何他们被锦令军带离总督府时,吴方漠神色并无过多波动,更别提遗憾、懊悔。
按理说,他与自己原定计划失之交臂,而且吴贞即将赴死,他不应如此淡然。还未等明素簌细想,吴贞再次出声反驳,语气压抑中带有几分怨恨。如此良机?”
"我不能亲自动手复仇吗?我就得因为别人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然后傻傻等着,放走切怪到女人身上之徒。
她半点都不后悔,亲手解决掉,吴忠这种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贪图好色,还惯于将一她捂住嘴,竟溢出一丝笑意:"哪怕,在我动手的第二日,就会有赐死吴忠的圣旨送到总督府,我也不会后悔。亲手勒死他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一想到吴忠死后,吴家其他人,会是怎样一个境况,我死而无憾。"
明素簌看着她快意的笑容,沉默良久。她没有如此经历,怎能深受同感?最后,她叹口气:“罢了,你只需记着,我方才的承诺,并非玩笑话。"言毕,明素簌转身离去。蔺昭淮见她问完话,也跟着离开了。明素簌余光瞥过身旁的蔺昭淮,他应该,将她们方才的一席话,听得清清楚楚。果然,蔺昭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