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佟暄见她紧闭的眼缝渗出湿意,不知道哪句话又把她惹到了。他心慌,上前一步去拽她的手腕。
“你别碰我!’
她大声抗拒,猛地甩开,退后一步。
他掌心灼热的触碰叫她反感,想起那些日日夜夜的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她总觉得,佟暄是不舍她的身子,急着想把她哄回床上,所以才会如此讨饶。眼神一暗,他手垂下,默默收回去。
她现在好像很讨厌自己。
"乐乐,我当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出席了一场酒宴。“他们每个人都叫了姑娘,主家也替我安排了一个,但我没叫她服侍!”他一句比一句接得快,生怕叫她听慢了误会去。
“也没让她近身。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当晚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我大可以领他们一一过来,当面同你解释。''
范灵乐鼓着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空口无凭,你们说的我就要信了?”当她范灵乐是个傻的吗?
佟暄气噎,实在地说不出解释的话。
他只是悔恨,不该对这种事过于轻视。他自诩清者自清,可到底出入了风月之所,难免沾染晦气,没想过会陷入今日这种百口莫辩的境地。她低着头,深望着地面,脖颈在月光下白得发亮,黑亮的辫子垂在右肩侧。她竟然将妇人髻放了下来,又编回了做女儿时期的大辫子。蓦地,佟暄竟是气笑了。
这个丫头,处处都跟他较着劲儿。
“我正是因为自己没做亏心事,才未去遮掩什么。否则,你也不想想,我若真是想费心隐瞒,还能叫你嗅出了端倪去?"
他这话说得,倒也是事实。佟暄心眼子长了八百个,而范灵乐,不缺心眼子就不错了。论斗心思,她的的确确拼不过。
若他执意想要隐瞒的事,他恐怕能让它烂到棺材里去。一思及此,她更是委屈地想哭了。“佟暄,我不要跟你过了。”她呜呜咽咽的,泪珠在眼眶边打旋儿。
他一下彻底懵了,自己不过是想澄清几句,怎么还越劝越严重了?“我到底怎么你了?”他人也急了。
“你.....你欺负我笨.....”话一落,眼泪啪嗒流下来。“你就是欺负我没读过书,欺负我没文化,你欺负我....欺负我喜欢你。’越说越难过,她咿咿呀呀地哭,眼泪哗哗淌了满脸,软乎乎的小脸儿泪痕斑驳,叫人瞧着几分滑稽,几分怜爱。
谁懂?自己真的好委屈哦。
“我.....”佟暄再次语塞。
自己怎么就欺负她了?成婚后,自己不说对她百依百顺,可也是放在手心里疼的,怎么就叫她委屈成这样?
他把灯笼搁在地上,手张着,想抱又不敢抱。小姑娘原来这么难哄,他以前都不知道。习惯了范灵乐从小跟自己身后当跟屁虫,偶尔,他只是朝她无意间一笑,她都能乐得原地蹦起。现在轮到他哄人,他还真不会
“乐乐,我没欺负你,我怎么舍得.....
他把”舍得”两个字说出来,就已经耗尽了莫大的勇气。“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一点不清楚吗?”
范灵乐听他此言,有点止住了哭,确实想起了日常点滴那些他对她的好。可范灵乐想要的,不止是这些,两个人做过世上最亲密的事后,她贪的更多了。她扁扁嘴,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他面带忧愁的俊颜,又失了勇气,垂下头,小小声问道:“佟暄,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娶我?’佟暄张着嘴,一时怔愣。
笨蛋。
他暗自腹诽。这都瞧不出来,非让人说,这怎么启齿得了?他嘴张开,又闭上,抿了抿嘴,又张开
那两个字就在口中盘旋,眼见得就要冲破牙关,又塞回了喉咙里。范灵乐迟迟等不到回应,失望透顶,低垂着头,肩膀都在轻颤。佟暄心中暗骂,只想抽自己一嘴巴!
“因为我.....我.....我喜欢你呀.....
这个词一旦冲出了口,所有的心魔都被打破,仿佛再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乐乐,我喜欢你!”
他声音洪亮笃定。
范灵乐肩膀不动了。她唰地抬头,透过迷蒙的泪光,方才知眼前的少年羞赧,耳尖都染了薄红。
触到她惊诧目光的那刻,他下意识躲闪,可很快地,又以一副"英勇就义”地模样,迎上她的目光。
“范灵乐,我喜欢你。‘
第三遍,他说得轻婉温柔,平和自然,像是情人的低语。又是一阵怔忪,她回过神来,撇撇嘴,“骗人。哼,定是又拿话哄她呢。
她揪着辫子的尾巴,嘟囔着:“让你说句"喜欢’,还要我拿话问你,一等就是五天,这"喜欢"不会是你这五天里编造出来的吧?‘
“不是。
他这次否认得很迅速。
两人间起了一阵沉默。
范灵乐听他又没了下文,不由怒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