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嘉靖不知道朱福宁的想法,否则定要问问,难道旧脑子不好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福宁背出来了,内容算不上很长,嘉靖也是学过的人,然而朱福宁一学既会,倒背如流,哪里像刚学的。
嘉靖上下打量朱福宁一圈,随之冲黄锦吩咐道:“取《道德经》来。”
黄锦之前跪着,嘉靖在朱福宁背书的时候挥袖让他们都起身,伺候在旁,闻言立刻去取。
朱福宁眼睛子一转,即明白嘉靖对她展示的聪明有考较之意,也不在意的笑眯眯迎向嘉靖,“父皇,我厉害吗?”
别说什么装孩子,但凡不是朱福宁占了孩子的便宜,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靠近嘉靖。
一个没有仁爱之心的帝王,视人命如草芥,他会怀疑所有人,若非朱福宁是个孩子的模样,依她之前的诸多操作,嘉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
占了孩子的便宜,一次次试探嘉靖可以知道,嘉靖喜欢此时作为一个孩子的朱福宁,朱福宁如果想在大明事事如愿,定要想法子成为嘉靖更看重的孩子。虽然这样的看重或许在将来利益冲突的时候并不会真正影响嘉靖,然而只要朱福宁没有想跟嘉靖翻脸,一丝的迟疑,一点点的温情,对朱福宁都有利。
真心,算计,朱福宁都分不清自己对嘉靖的感情,但凡想到嘉靖做下那样不道的事,真想......不,不可以,她不能想。
一但生出这样的念头,聪明如嘉靖定会有所察觉,她输不起。
朱福宁压下某些念头,只管靠在嘉靖身边等夸赞。
嘉靖笑眯眯的道:“父皇教你习道法,这本《道德经》看你什么时候能背下来。”
五千字的《道德经》啊,朱福宁握紧小拳头道:“父皇教我,我一定好好背。”
至于嘉靖为什么要朱福宁背《道德经》,这并不重要,满足为帝为父那一点好奇心,该。
朱福宁乐呵呵的随嘉靖背书,嘉靖倒算难得,竟然真教朱福宁从头背到尾,偶尔还会和朱福宁说道说道其中的含义。朱福宁认真听,认真记,一本《道德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嘉靖说的一些含义同样是他的见解,有利于朱福宁更深入了解嘉靖。
一个小半天,嘉靖讲完整本《道德经》,朱福宁顺势背完《道德经》。第一次朱福宁从嘉靖眼中看到惊喜。
“世人道我儿痴傻,岂不知我儿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嘉靖高兴的将朱福宁抱起,连颠几下,吓得朱福宁哇哇大叫,连连让嘉靖放她下来。
嘉靖却是不管,心情愉悦无比,黄锦在旁附和道:“公主有陛下年幼时的风采,聪明,一学就会。”
伺候在嘉靖身边,自小相处的人,了解嘉靖的同时,也知道嘉靖从前的种种,要怎么哄高兴嘉靖,黄锦懂。
果不其然,嘉靖一听越发高兴,将吓得哇哇大叫的朱福宁放下后,即吩咐道:“给福宁再挑些好的纸笔墨砚,告诉胡宗宪,今天课上得不错,让他继续。老调长谈的四书五经先不要教,就教福宁读史。”
生怕嘉靖力道不够,没准她要摔下来的朱福宁好不容易站定,算是死里逃生,不料嘉靖下令让朱福宁去挑上好的纸笔墨砚,还给胡宗宪定了教导方向,诧异归诧异,却是好事。
“唐太宗曾言,以史为鉴可知兴替。陛下,公主是公主,这史......” 不怪黄锦大惊失色,哪有人一开始读书就读史的?朱福宁又是一位公主,公主读史,像样吗?
朱福宁瞪圆眼睛,读史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知兴替的同时也可以知人心你怎么不说。
“哼,朝堂上的那些人迂腐不堪,你也跟他们一样了?读史知兴替不错,也能知人心 。公主又如何?朕的公主就不能读史了?自该由着他们糊弄?”嘉靖相当不高兴,他完全不认为朱福宁读史有何不可,朱福宁今天听得津津有味,并不觉枯燥,既如此,该让人继续教下去。
一听扯上前朝,黄锦立刻闭上嘴。
前朝臣子如何,黄锦焉能不知,那些人一天天就想怎么糊弄嘉靖,嘉靖心里跟明镜似的,更是攒了一肚子的火。
扯什么该不该。
在嘉靖这里从来没有所谓的该与不该,只有嘉靖想不想,乐不乐意。
他只要想做的,无论什么事他都可以去做,他不想做的,天王老子来压着他,他也不做。
与其说嘉靖是在让朱福宁读史,不如说是他在和人抗争,和那些总想摆布他,让他服输的人争。
“是奴婢想少了。”黄锦万不敢和嘉靖争论,老实认错表示照办。
“既然福宁认为胡宗宪课上得不错,那就赏他一方砚台吧。福宁说赏哪一块?”嘉靖满意的同时,又觉得未尝不能借机让外头的人都动动心思,比如对胡宗宪赏赐。
朱福宁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听出嘉靖话中的火药味了,行吧,嘉靖跟人斗气她得利,这是好事,莫要指望她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