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给裴家平反,收获的是无数民心。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却再也活不转了。甚至裴如兰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因为裴家的灭门而死的。还有那些因为是裴鼎门生而受到牵连贬谪的官员,他们所遭受的摧残也无法弥补。
她站起身来,将邸报放回原处,走回了内院。
跟在她身后的清瑟和缓筝互相看了看,都是满眼忧色。
自从小姐从宫中回来,虽然还像以前一样,按时习武、练字、画画,可是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片消不去的愁意。
她们知道小姐的性子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烦心,只好想尽了办法逗小姐欢心。结果是小姐发现了她们的意图,倒是对着她们笑了会儿,可是没过多久又不自觉地将眉头皱起。
连李妈妈都
亲自询问小姐了,也没问出个什么来。
小姐素来刚强豁达,如今却为了什么事情郁郁不乐这么久,真是让人着急。
眼看着春日将至,虽然京城不如南方,三月时节便草长莺飞,但是也能看到大地回春。清瑟、缓筝为了给小姐解忧,就开始劝云紫鸾出城踏青。
不管有多少愁事,到了城外,看看那些绿意渐浓的原野,看看那些呼朋引伴、快乐嬉戏的少男少女,总能略微开解几分吧。
云紫鸾拗不过她们的一片好意,只好随便选了个日子,三月十八日乘车出门,到城南踏青。
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出城踏青的公子小姐,有不少相熟的就在路边一起说笑玩耍起来。
虽然国孝期间不能穿得那么鲜艳,但是这春天来临之际,少女们脱去厚重的冬衣,换上薄
薄的春衫,露出纤细的腰肢,已经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了。
云紫鸾坐在马车上,清瑟缓筝为了让她开心,故意打开窗户,对着外面赞叹不已。
云紫鸾对她们的心意也十分感动,不由笑道:“你们两个,哪里还有虞家世族调—教出来的模样,回头干娘必然是要责怪我的。送给我时两个好生稳重的丫头,到了我这里怎么就变成了疯颠颠的了?”
缓筝红着脸道:“那也是我们自己不稳重,哪里能怪到小姐头上?”以她们接受的教导,在马车上打开窗户东张西望、指指点点、大声嬉笑确实是很不稳重的行为。她们只是为了逗小姐开心,却不想害得小姐挨骂。
云紫鸾逗她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同样的品种,在不同的地方却结出了不同的果
实,当然是怪淮北的水土有问题了。”
她假作叹气道,“我得好好想想,回头干娘怪我时,我该说是淮北水土不好,还是这城外的春光太好了。”
清瑟明知道云紫鸾是在逗她们,不过这些天小姐都没有几个笑脸,如今就算是拿她们开玩笑,她们也认了。
马车来到城南的一处山丘下,云紫鸾带着两个丫环、几个婆子下了车,向着山丘上走去。
这小山丘上还颇有几家来踏青的女眷,都各自在草地上嬉戏玩闹。
几个婆子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将毡毯铺好,摆放好垫子,围上步障,让云紫鸾带着两个丫环坐下,又将瓜果点心、暖炉茶水一一摆好,就退了下去。
婆子们选择的地方却是一个面朝山下的向阳缓坡,就算是坐在毡毯上,也能一眼看见山下的
农田阡陌。
春日的雾气在一块块绿色的农田上空缭绕不断,农人们背着农具、牵着耕牛来往穿梭,忙碌不停。
坐在隔绝潮气的毡毯上,喝着热热的茶水,看着眼前的如画景致,确实令人心胸豁然开朗。
看来,李妈妈和这两个丫头,为了开解自己真是想尽了办法啊。
云紫鸾心中挂念的无非是裴玉京的事情是否会暴露出来。既然要私下调查,那么就算是他暴露了,云紫鸾说不定也不知道。云紫鸾就是担心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裴玉京就被人抓起来了。
裴玉京的功夫自然是很高了,可是这天泰朝却不是没有能胜过他的高手。至少他上次就被凌玄白刺伤过。
云紫鸾不得不承认,她更担心的是凌玄白发现了裴玉京的破绽,亲自将他捉拿、乃至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