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载里,这德高望重的国师以着御前神医之名待于荀绪左右,为的也是暗中探听叶氏残留血脉的下落。
逼不得已为遵圣上旨意,方鹤尘使其眼盲,只为消除荀绪心中的顾虑。今时今日,终可令他得见日光。
沈夜雪忽而弯眉,喜不自胜道:“陛下的眼疾可得以复明,何其之幸。”“微臣当初是迫不得己,遵荀帝之意,才让陛下暂且失了明.....”不紧不慢地缓声禀报着,方鹤尘笃然在心,直径向寝殿行去,“这眼疾自是可医好的。正走了几步,离声蓦地回首,悄然握上玉腕,才又向前而行:“我想第一眼便能见到阿雪。
“沈姑娘可随行入殿。”
知晓陛下怀揣的心思,方鹤尘不甚在意,衣袂随清风而动。从未想过能有一日可见到离声重见天日的模样,心头莫名涌上几分期许,想这平素肆意张狂之人若能睁开双眸,定是能不经意勾去许些女子神思的.....她如是而想,便默然待于寝殿内,安分地见着方鹤尘为其把脉医治。由于行医时辰所需太久,凝望桌案上的红烛徐徐燃尽,未过几时,便感倦意侵袭了全身,沈夜雪只手托着腮,秀眸半睁半阖,似是入了梦。好在一切万分顺利,殿内幽光微晃,方鹤尘解下蒙着一双清目的绸布,随之缓步退离。
她闻声猛然惊醒,瞧望榻边清影不动了良晌,轻缓睁眼,如若寒月疏冷的眸色霎时闯入视线。
顷刻间道尽了情愫。
沉冷双目宛若化不开的墨潭,深邃凉寒,却于望向她时,徒添一抹柔意,她蓦然一怔,无所适从般与之相视,半晌才轻言出声。“阿声煞是好看。”
迷惘间喃喃低语,待反应过神时,沈夜雪轻然一咳,慌忙移开目光。想到最起初之时,被此人在相府偏院陡然轻薄,她恼羞成怒,却是看在这疯子的清逸玉颜上放了他一马....
她再度清了清嗓,不自在地添上一语:“除了性子怪些,其余的.....无可挑剔。”
"还是阿雪更为好看,匆匆一瞥,便思念成狂。
离声笑而不言,瞧眸中女子有意避开他流转的眸光,忽地心生捉弄之意:“阿雪候我片刻。’
心知她所在意的是何物,他顺势起身,欲向殿外走去。她见此不解,连忙开口问着:“你这是要去哪儿?’“拟旨,禅让帝位,”离声正色回应,曾应允她的,似执意要一一作还,“但还需阿雪再待上几日,待我血海洗冤,长夜得眠。原是想着她那还未实现的昭昭野心,
心
还有那未曾揽入掌中的天下之权...
她而今已然释怀,忽觉他占此帝王之位,也未有何不为称心之处。他做他的帝王,她成她的玉锋门,好似这般相处,她已可过上安然惬心之日。
"如今这日子也不差,安闲自在,荣华尽揽,“不过这些迟早都是我的,阿声觉着呢?
只是少了些该有的地位与名
望,”沈夜雪轻眨起明眸,娇笑着反问,
听罢,离声驻足于殿门前,垂落着眼睫,柔声相回:“嗯,天下之主非阿雪莫属。
作为叶氏遗脉,仍有深仇未了,她深知于心。
虽是习惯了淡心冷情,可这一次,她饶有兴致,欲见得此人大仇得报,欲看着此人执掌朝野山河。
若说那帝位迟早会落至她手中,倒不如让他多占上几日,她也可观望小圣上与傅昀远如何落败而终。
毕竟这深藏了五年之久的仇怨,她也想见见最终是何等收场.兴许,她打心底里是想望着这名为叶清殊叶府遗脉得以善终。忽见一侍从步至寝殿前,朝榻边较原先更是冷冽的身影匆忙禀告。“启禀陛下,贺将军携其子贺寻安求见,”那侍从犹豫些许,微抬眉眼轻瞥向闲坐在侧的女子,“欲求见之人是.....是沈姑娘。离声不觉微蹙清眉,淡漠挥袖令其退下:“让他们去殿内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