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身上,必定有古怪。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对长老说,不然以长老们总是过分紧张的脾性,这件事恐怕会闹得人尽皆知。
枭羽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小女君,您是千金贵体,凤凰血脉……”
郁离接道:“凤凰血脉,不容有失。”
“是,您也知道。”枭羽被打断,一愣。
郁离轻笑一声,面色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她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这样的话,她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回。
郁离幼年因为血脉反噬,显得格外体弱,总是一脸随时有可能夭折的模样。
因为怕苦不愿意吃药,长老们日日在她耳边说:女君,凤凰血脉不容有失,您一定要珍重自身。
“凤凰血脉,不容有失。”这句话被长老们奉为圭臬,日日耳提面命。
郁离一刻不敢忘记。
枭羽也算是看着郁离长大,望着她过分苍白的脸,清凌凌的瞳仁就这样望着他,枭羽心中一软,无奈叹息一声。
“小女君,您太过心善了,”枭羽神情凝重,“外面世道乱,半妖血脉又最是狡诈阴险,这样的东西……您不能什么来历不明的垃圾都往回捡。”
枭羽既操心又上火,一边欣慰小女君的心善,一边又忧心她太过容易轻信别人。
郁离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此时此刻,长老说的每一句话都和梦中对应。
在梦中,他们因此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这也是郁离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养育她长大的长老争得面红耳赤。
……为了一只寒鸦。
想着梦境中,枭羽最后难以置信又失望的神情,郁离心中有些难受。
枭羽虽然是长老院中性子最为古板严肃的一个,但在幼时,也曾将她抱在怀里,不熟练地挤出笑脸,哄她吃药。
“小女君,你……”枭羽还在滔滔不绝地劝导着,力图劝得小女君迷途知返,让这只寒鸦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但袖口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枭羽话音一顿,垂眼看见郁离攥住了他的袖口,她晃了晃袖口,软声道:“知道了,阿耶,我有分寸。”
霎时,枭羽脸涨得通红,但这次却不是气的,结结巴巴道:“是,是,小女君……小女君向来是有分寸的。”
枭羽心底软成一团,原本要说些什么也忘了个干净,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棉花,飘飘然好像飞到了天上去。
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郁离小时候的样子。
早年凤凰神鸟,在当年的那一场妖乱之中以身成阵,平息妖乱,身体骸骨都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了一颗凤凰蛋。
这颗凤凰蛋,在梧桐神树上吸收了几千年的灵气。羽族臣民千盼万盼,才盼来了凤凰蛋的一丝动静。
彼时长老院十二人,既期待,又忐忑。
谁知凤凰蛋破壳,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团子,追着他们奶声奶气地叫阿耶。
纵使这些年,小女君待他们早不似往年的亲近,有时也会爆发争吵。
可是此时,听着郁离如同幼年一般唤出的一声“阿耶”,枭羽不是什么感性的人,此时眼眶也忍不住地有些微红。
罢了,小女君也不过三百岁,在他们羽族,还算是幼崽呢。
“已经派人去查他的来历了,若是身份没问题,小女君又喜欢,那便留在凤山。”
“只是梧桐神木之上,小女君您的身侧,绝容不下这等血脉驳杂低贱之辈,不如……”
这种肮脏的东西,怎么能留在女君的身边。
枭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郁离的神色。
郁离没什么异议,“好,就把他移到外围的院子里去。”
“欸!”枭羽笑了,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羽族幸甚,得此英明睿智又心地善良的女君!”
白羽:“……”
早知道长老院这群人,表面上严肃,背地里都是小女君的死忠粉。
乍一见到这种变脸时刻,也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枭羽来时满脸凝重,走时如沐春风,顺带着,还把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人给抬走了。
人一走,屋内顿时清静不少。
在白羽忙着收拾床铺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的女君声音幽幽地问了一句:“白羽,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口中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白羽皱眉,总觉得那只寒鸦身上,充满了令人不喜的气息。
但是观察着郁离的神态,斟酌词句道:“寒鸦一族,有几个长得周正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嘴歪眼斜……”
“刚刚那个嘛,勉强算个周正的,”白羽眼底的嫌弃不言而喻,“但是莫名让人感觉很不喜。”
“是吗?”郁离手指翻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