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什么都没有瘾,然而此刻她的长发勾缠在他臂弯,似蚀骨的瘾症,密密麻麻地,令每一个毛孔都在渴求。脱离掌控的感觉很糟。
他眸底格外深沉,拢着她,低低笑一声,声音带着说不上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奏。
“小朋友,你还真是长大了……“他拥住她的力道收紧,“可真厉害。”
没回答,却也没再继续。
他放开了她。
贺晚恬心里一沉,问出口的那问题的答案隐隐已经敲定,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她几乎笃定。
打火机“叮”一声,一束幽淡火光从贺律的手心心腾起。丝丝缕缕的薄荷香气,混着绵柔烟草味。
他透过烟雾望向她时,还是那个讳莫如深的样子,热烈过后有些意兴阑珊。
贺晚恬下意识地扯着被子挡住胸口,呆滞片刻后,眼眶发酸。
她说:“承您教得好,比不过您。”
闻言,贺律咬着烟,歪头看她,空气仍旧胶着的,眼底幽暗。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外雨水气息清潮,散去了屋里黏稠的空气,细雨飘进来,难言的燥热去了大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
贺律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会儿看着又像是个宠溺的长辈。
“别想了,忘了吧。”
贺晚恬望着他,眨了下眼,许是眼睛疲乏的缘故,忽然觉得他的轮廓变得虚渺。
如雾里看花,明明就在身边。
却遥远极了。
第二天临近傍晚时分,贺律坐飞机回了燕京。走前,他问贺晚恬要不要一起回,小姑娘病恹恹地缩在被子里挥了挥手,说太困了,起不来。
他把室内的冷气温度略微调高一个档,走前无意往边上一看一一
垃圾桶里躺着一片碎布,昨天拎来的衣服袋子已经空了。
他喉结一滚,扯松了些领口,平顺呼吸。
这次离开,是为了回去给家里的贺老爷子过寿。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参与这些应酬,有些能省,有些还是不能。
宴席设在一家依山傍水的日料店里。
请的人并不多,主要是自家人。
贺律一下车,先是看见贺万峰一一被国懿金融索赔20亿的好大哥,然后就是贺琳琅一一环游世界最后娶了个法国人的大姐,最后才看见程家人。
之所以设在日料店,是因为这是贺琳琅投资新开的,大家都愿意赏光。
当然,三个孩子中,贺老爷子和老夫人最疼的还得是贺律。
落座时,特地空了主座留给他。
虽然不合规矩,但这事已成习惯,贺律也不推辞,更没觉得不对,直接坐了。
席间,贺老爷子提到了“贺之炀”和“贺晚恬”,问他们怎么没来。
贺万峰随口扯谎说,两人学业压力重,走不开,小孩子家的,来不来有什么所谓。
贺律淡淡喝茶。
吃到一半,程家人来敬酒。
今天他未婚妻程怀思没到场,倒是程怀远一口一个“姐夫″喊得亲热。
贺家与程家相识多年,来往甚密。
两家都树大根深,底子清清白白。
贺老爷子是武将,而程家人是文官,到贺律这代,利益牵扯,纠葛不清。
饭局接近尾声,程怀远趁着两家长辈都在的场合,塞给贺律一个速写本。
“姐夫,这是我姐让我给你的。“程怀远才上大学的年纪,和贺晚恬差不多。
他很中意自己的姐夫,乐忠于给两人牵线搭桥,传递信息。
“这是什么。"贺律-一一翻。
整本,每页,都是他的画像。
贺琳琅看了一眼,打趣:“哟,弟媳她超爱。”贺律笑笑,说:“替我告诉她,心意我收到了。”去年,程怀思在国外画廊遇见贺律,一见钟情,在速写本上画了他第一幅画像,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但实际上是两家老一辈想要联姻,但是贺律没表态。
他绅士体贴地照顾程怀思的名声,女方被退婚这种事儿,说出去总归不那么好听。
但女方却迟迟不愿提出分手。
不只是女方,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这幕。
今天贺老爷子祝寿,特地喊上程家人,也是有这个用意在,想要润物细无声地动摇贺律。
贺律和程怀思,年龄相仿,家境相当,郎才女貌,更重要的是强强联合,能够利益绑定形成闭环,资源置换,累积财富。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桩美谈。
说到底,如果贺律真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他做什么。然而他现在模棱两可的态度,相当于是给各位开了一个窗。
就算八字还没一撇,程怀远也早早地喊上贺律“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