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稿下方是一行被圈起来的标注,雷古勒斯在一旁谨慎地打上了一个红色的问号。
“……这才不是,”我喃喃自语着,像是要立刻确认自己的想法般飞快地翻到了下一页——果然,背面画着的才是我印象中血盟该有的样子,一个完整的菱形小瓶子。雷古勒斯并未在这一页的标注上画圈,看来我的印象并未出错。
“如果这才是血盟,那前面的这个又是什么?”我重新翻回了那个不完整的三角形容器,这张图稿前并没有任何的文字解释,预留下的半页空白仿佛等待着被他人填补完整。
身后的斯内普迟迟不曾说话,这让我不得不转头确认他的注意力是否还在这里。“……血盟。”他的视线紧盯着这张图稿,淡然道,“它也是血盟。”
我随即意识到他可能并不像语气中所表现的那么淡然,因为我腰侧的袍子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攥皱了。“它和后面那个有什么区别吗?当然,除了外形。”我好奇地问。
“它不需要两人共同完成,只用取得对方的一滴血。”说到这,斯内普转而望向我,眼神晦暗不明,“比起完整的血盟,他只会限制施咒者的行为……施咒者永远无法主动伤害中咒者。”
我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个单方面的契约,是吗?如此说来中了这种血咒也没什么坏处嘛。”
“……不止如此。”似乎不想让我探究他目光中的情绪,斯内普缓慢阖上了眼。“这种不完整的血盟有一种终结的办法。”
他停下了,看上去不打算再过多言语。我只好尝试刚刚加强过的类比推理法,思索着完整的血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打破——双方不在主观的意愿下达成了客观的对抗。这听上去简直不可能做得到,但历史上却真实发生过,真令人唏嘘啊。
那么对于不完整的血盟呢?无辜的中咒者自然无需采取任何破坏誓言的行为,拥有着善意出发点的施咒者(或许吧)无法产生对中咒者造成伤害的心理,不然他势必会得到血盟带来的惩罚。“……是不是要中咒者被施咒者无意中伤害到呢?”我困惑地猜测道,“那么关于‘伤害’的界定又是什么呢?如果施咒者不小心踩了中咒者一脚,啪,血盟碎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我的滑稽举例令斯内普露出了疲惫但宽慰的微笑。又一段沉默后,他睁开眼,温和地看向我,耐心又艰难地解释着这条违背常理的血咒在有益的假象背后所需要付出的高额代价。
“死亡,”他轻声说,“如果中咒者遭遇意外,施咒者将会代替对方死亡,中咒者可以活下来。但如果中咒者主动选择了死亡……”他顿了顿,用和往常一样的声调继续道,“……血盟便彻底终止了。”
从他怀抱中传来的压抑像血盟的链条般紧束着我,我握紧手中的笔记,被烧毁的书脊边角仿佛还残留着灼烧掌心的炙烈余温。倘若亵渎血液的罪行必须要靠一方的死亡来偿还,究竟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人不计后果地与恶魔签下契约?
“……她知道吗,单向血盟的终结办法?”我垂下眼睫,小声问。
“啊……这是个好问题。”斯内普的情绪在一声长叹后恢复了平静。他凑近轻吻着我发酸的眼角,就好像刚刚经历的只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悠闲对话。“休息时间结束了,我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