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正中央,头顶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无风吹过却让人莫名的浑身发冷。
通体漆黑的棺材前,两人脸色凝重。
饶是这墓室的主人可能是她的先祖,但此刻对于要躺棺材这事来说,傅含枝仍然有些发怵。
就论躺先人棺材这件事,她觉得她此番应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傅含枝心底不免叹息。
虽然并不知晓人死后,世间是否真的有灵,但她只愿自身无愧心安。
她再度双手合十,对着棺材鞠了一躬,小声认真道,“前辈您好,晚辈名唤傅含枝,是天亓两百二十一年间出生的公主。”
“今日扰了您的清净是我们不是,虽不知晓您可能是我的哪位先祖,但不肖子孙今日实在冒犯,或许待会可能还会更冒犯一点…”
“但您千万不要生气,万万望您看在后辈的份上,吓吓我就好了,不要揍我…”
“不过,如若您委实生气,那就请您多飘两步,去找不肖子孙的父皇,他名唤傅令章,生于天亓一百九十九年,为人十分憨厚老实而且很耐揍…”
少女念念叨叨,说个没完。
听到这里,男人也学着她的姿势,双手合十,对着棺材俯身拜了一拜。
他从来无征不信,更不信世间有妖精鬼怪。
求神问灵,实乃天底下最愚昧无知的事情。
可他这时却忍不住想,陛下年纪大了,揍起来或许会不趁手,但他不同,他比陛下年轻力壮,憨厚老实,十分耐揍。
而且他在这世上,孑然一身,无人所护。
若是有账要算,要找就来找他,不要去吓唬公主。
傅含枝絮叨着说完,眸光划过身侧,便正好瞧见这一幕,顿时微微愕然。
“太傅,这是我祖宗,你拜什么?”
“…来都来了。”
迟韫玉面不改色,声音淡然无波。
傅含枝沉默了片刻,颇为理解道,“说的也是。”
她低下眼眸,秋水似的眸子定在棺材上,四处打量,这时,就听旁边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公主,要臣进棺材里察看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是我。”
此言一出,迟韫玉登时愣住了,“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使唤臣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脸色发白,薄唇翕动。
“臣现在…连给公主当奴才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傅含枝看他一眼,淡声开口,“本宫不要不听话还总是跟主子顶嘴的奴才。”
闻言,迟韫玉立刻低眉敛目,扶着她的胳膊,温声道,“来,公主,进棺材的时候慢点,小心抬脚…”
傅含枝:“…”
那临乐临舞临艺三大戏院里甩袖唱戏的角儿都没他那么会变脸。
瞧瞧,瞧瞧。
这打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迟子。
“…太傅,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来当长乐宫第一总管吗?”
在山下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自从来了边羲山,有表姐表姐夫在倒也还好。
可后来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这人高岭之花的面子形象是半分也不顾了。
她诚恳开口,“本宫觉得,现在的你很有天赋。”
“长风有个兼职差事不容易,臣若是跟他抢,他怕是会把臣半夜勒死。”
迟韫玉弯腰提着她的裙摆,方便她的动作,低声道,“更何况,当不当的,公主不都是臣的主子吗?”
傅含枝眉梢微挑,赞同地颔了颔首。
她屈腿坐进了棺材里,手掌慢慢地抚摸着棺材壁,仔细查看里面的情况。
迟韫玉蹲下身,趴在棺材沿上,紧紧地看着她。
傅含枝余光见此,忍不住道,“太傅,你别在这闲着啊,你也去旁边走两步看看。”
男人却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臣要是走了,这里出事怎么办?”
“我在棺材里能出什么事?”
少女秀眉微皱,转头看着他,眼眸一眯,“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干活?”
“臣现在确实不想干。”
迟韫玉坦然承认,强调道,“公主,臣是重伤人员,现在很虚弱,走两步就会晕。”
“可我瞧着大人口齿伶俐的样子,和往日一般无二…”
“臣装的。”
他说着,一副为君着想的模样,“臣都是怕公主担心。”
傅含枝:“…”
你把话都说了,那我说什么?
迟某人,别逼我在棺材里扇你。
她下意识将屈了半天的腿放下伸直,正要说什么,可绣鞋方才触到底部,便不经意触到一个小小的凸起。
霎那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