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清冷安抚,和往日他耐着性子哄她时没有半分不同。
可此刻,傅含枝却蓦地浑身一僵。
一种从灵魂而来的莫名熟悉之感,如同火星遇上春风,瞬间席卷了全身各处。
她突然不合时宜地觉得这副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不顾一切地护在她身前,替她挡住身后的所有伤害。
满是伽罗香的黑暗中,傅含枝眼前却陡然浮现了一座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巨大佛像。
她仿佛一瞬间置身在破败荒芜的庙宇中,眼前步步逼近的是凶神恶煞,面容可怖的大汉。
头顶的痛苦闷哼声迭起,伴随着鞭子狠狠抽打的声音。
她正被人死死地护在怀中。
眼前雾气蒙蒙,只余血色染衣。
无边的绝望恐惧中,她唯一能紧紧抓住的,是身前人的衣角。
唯一能听见的,是一道明明痛苦至极却沙哑温柔的少年音:
枝枝不怕,乖,别看。
可她没有听话,她颤抖地抬起了眸,拼了命地想要看清身前的少年,但是触目却永远隔着朦胧的雾,她看不清。
那些白色的雾霭,像极了那些被人遗忘在过去的岁月。
严严实实地将少年隔开在了她不曾记得的过去。
她再也跨不过去。
傅含枝的眼睛刹那变红。
那时,她以为那是她。
可当耳边再度不断响起咒骂,锋利冰冷的刀紧接着破空而来时,却陡然映出了少年怀里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她清楚地看见,
那张脸…
年纪尚幼,面色枯黄,瘦弱可怜极了,眉眼甚至最多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
是从头到脚都与她截然相反的人。
这个被少年以命相护,也被喊做枝枝的人。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