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窗外晨曦微露,日出天明,四周山色苍翠如染,与朝霞掩映。
果然是个难得的晴天。
大约是辰时,傅含枝便起来了,她心里惦记着事情,晚上睡不踏实。
方才踏出门去,便先嗅到一股焦味,她侧眸看去,是厨房的方向。
傅含枝疑惑地往过去走。
她表姐夫昨日的手艺不是还挺好的吗?
越至厨房越近,越是烟雾缭绕,浓烟呛人,她微微蹙眉,捂着口鼻,推开门探头进去看。
谁知,厨房内甚至比外面还要严重,入眼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何人,只能瞧见中间突然一道火焰冲天。
夭寿啦。
青天白日的,着,着火了。
迟韫玉皱着眉头站在灶台前,被猛地窜起来的明火惊的急退两步,他只觉得他站在金銮殿上都没有像现下这般手足无措过。
“嘭!”
浓烟升腾之际,他左手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连忙蹲下身去捡。
这时,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里面有人吗?”
迟韫玉愣怔抬眸,就见烟雾缭绕中,门口立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他眸光一变,“公主,别进来!”
直至此刻,傅含枝方才知晓里面是何人。
“太傅放心,我就没打算进去。”
她秀眉微挑,缓声开口,
“不过虽然我不进去,但太傅还是早些出来吧,不然,等会表姐醒来,可能会把你和里面的火一起灭了,到时候…”
“公主不必担心,我…”
她抬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厨房失火,表姐一怒,恐会殃及我这条无辜的池鱼。”
迟韫玉顿时自作多情不下去了。
他黑着脸捡起地上的盐罐,一言不发地放了回去。
片刻后,傅含枝看着从里走出来的人,愣了一瞬,只见,男人的容色与脸色皆尤为黢黑。
她顿时没忍住噗嗤一笑。
自她认识这厮起,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他如此灰头土脸的模样。
长风和小包子没看见这一幕委实太可惜了。
见她此刻毫不避讳对着他笑的眼睛弯弯,已经许久没见过她这样笑的男人下意识被恍了一下神。
可紧接着便从心头乍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迟韫玉皱着眉,狐疑开口,“公主,你笑什么?”
明明该是严肃的表情,可男人素来白皙如玉的脸颊此刻脏兮兮的,高挺的鼻梁上都蹭着灰,一双墨玉似的眼睛冷静从容不再,满是疑惑和小心的警惕。
这副模样,无论怎么瞧,都实在是毫无半分威慑。
傅含枝笑了好半晌,自觉笑话也看够了,便随口转移话题,不答反问。
“太傅,这大早上的,厨房是犯了什么错,你竟要烧了它?”
闻言,迟韫玉顿时僵硬垂下眼睛。
方才好不容易升起看看自己模样有哪里不对的念头此刻就又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他不知想到了何处,也莫名不敢对上少女清亮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我没想烧它…”
“这话,太傅大约得和表姐表姐夫解释了。”
傅含枝怜悯地瞥他一眼,随手递过去一张帕子,语重心长道,“虽说这里不是京城,虽说这里也只有你一位朝臣,但,太傅也要注意一下我朝官员的仪容才是。”
迟韫玉:“?”
他抬起眸,就见少女又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像是一脸不忍直视般摇了摇头。
“堂堂太傅,像什么样子。”
少女轻叹着说完这句话,便再没管他,也没再问他大早上发什么癫折腾厨房,背着手摇着脑袋,径自抬脚离开了。
徒留身后的男人站在原地,无措又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好半晌,迟韫玉袖下的指尖才轻轻攥起。
他垂下晦涩的眼眸,落下长睫,看着手里的帕子。
浅色干净的手帕带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淡香,正静静地躺在他手心,角落处绣着一枝冷玉笙寒的梅花。
迟韫玉心头微颤。
只是下一刻,还不等他生出欢喜的心绪来,眸光轻移,便不经意间瞥到旁边的黑灰手背。
他后知后觉的突然反应过来。
仪容?他怎么影响官员仪容了?
像什么样子?他像什么样子了!
迟韫玉心头霎时一凛,脚下立刻急转两步,走到了院子里的井边。
他低下头,紧接着便看见,那清澈无比的水面上正立着一个黑炭似的人影。
男人向来八风不动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龟裂。
他,他方才就顶着这一副煤球儿样在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