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公主别院的周管事来了,说这是公主让人去桂香居给大伙订的,还说以后每日中午桂香居都会来送饭。”
林邱看着面前精致的膳食,笑得牙不见眼,胡子一抖一抖的,显然是极为愉悦。
“天知道,我这两日都没见过油腥了。”
他也不嫌弃库房的环境,直接将食盒放到了窗边暂时放卷宗的桌子上。
迟韫玉缓缓垂眸,敛下心底的思绪,整理好袖口,安静地帮着他收拾。
往日在刑部时,忙起来有的吃就不错了,在牢房面对着血淋淋的刑具吃饭更是家常便饭。
库房算什么。
他是有点爱洁,但这些在公务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他倾身将窗户推开一半,林邱则从架子上端来一盏油灯放置旁边,很快收拾妥当,两人便在窗边的小桌子前相对而坐。
约莫是这几日确实辛苦了点,林邱也不拘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同迟韫玉说话。
不过大都是他说,迟韫玉听罢了。
或许是今日吃人嘴软,他说着说着竟又说到了傅含枝身上。
“说起来,当初下官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
林邱伸手比了比桌案的高度,笑着感叹,“公主才这么高一点,是个粉雕玉琢的小漂亮。”
“不想转眼间,公主都这般大了。”
迟韫玉:“林大人以前见过公主?”
“见过呢,记得是在贯州当知州的时候,元府的元大人曾来贯州办差,身边带着才三岁的小公主,正巧有幸见过一面。”
“说来好笑,那时下官还误将公主当做了元府的小姐,闹了好一场笑话。”
林邱忆起当日的情景来,不由得轻摇摇头,笑容无奈,“谁都知晓,元大人有个如珠如宝的女儿。”
“可谁又能想到,一直被带在元大人身边的会不是自家闺女。”
迟韫玉长睫微垂,眸光沉默。
好半晌,他才淡声开口,“公主身份贵重,又独得帝后疼爱,此番混淆视听大约只是一种保护。”
“确实。”林邱赞同地颔首。
他又想起什么,一脸好笑地开口,“不过,说来还有些大胆。”
“当时怀孕的内子喜欢公主喜欢得不得了,天天念叨着要生个儿子,日后好给公主当驸马呢。”
闻言,迟韫玉顿时抬眸,“我记得…林大人似乎是个女儿。”
“是哩,最后生了个闺女。”
林邱摸了摸胡子,谈及自己的女儿时脸上都是慈爱宠溺的笑。
“虽然无法尚主,但粉粉嫩嫩的小女儿,也招人疼得很。”
还是他们老林家的独苗苗老来女。
可不就是招人稀罕得很。
林邱正弯着眼睛欣然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皱了脸,长吁短叹起来。
“但是闺女也有一点不好。”
迟韫玉:“怎么说?”
“自家有了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只要想到日后会被一头野猪拱走,我这心里就难受。”
“尤其近日,听内子传信说,小姑娘和隔壁家那小子走的怪近的。”
他有种诡异的不祥预感,怕是回去后自家的白菜就要跟野猪跑了。
一想到日后回家可能要面对的场景,林邱臭着脸,顿时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那臭小子!”
小老头握紧拳头,怒气冲冲,“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趁我不在家拱我家白菜,看我回去揍不揍他!”
迟韫玉看着对面盛怒的人,长眉微皱,颇有些无法理解这怒气由何而来。
“男女之情不过是人之常情。”
他声音冷静,客观淡漠地说着,“若那公子是良人,青梅竹马,岂不正好成就一桩良缘?”
谁知,林邱不仅没听进去,还更恼怒了。
甚至立刻骂道,“那臭小子就是个屁,是个屁良人。”
迟韫玉:“…”
他的同僚原来竟如此粗俗的吗?
林邱看他一眼,摸着胡子轻叹,又摇摇头,缓声道:“大人,你不像我有个软软的闺女,你没有女儿,你是不会懂的。”
语气满是沧桑,可是迟韫玉却从中生生听出了一丝得意炫耀。
迟韫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男人似想到了什么,一瞬间黑沉了脸色。
林邱见此,又颇为语重心长地开口,“大人,你还年轻,所以不懂这种为人父的感觉,但是你千万不要自卑。”
迟韫玉面无表情:“哦,我不自卑。”
闻言,林邱却一下子急了,胡子登时都翘了起来,他放下筷子,神情严肃。
“大人,你不要害羞不承认,这其实很正常,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