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门被踹开,简陋的桌椅板凳翻倒在地,血迹从窗边缓缓流至门口。
于正全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地趴在窗下。
林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活的,还剩一口气。”
迟韫玉远山似的长眉微蹙,面容冷沉。
林邱起身,朝后抬了抬手,身后便立刻走上来几个人。
于正全紧接着就被人抬起。
“等等。”迟韫玉眸光一寒。
他蹲下身,拿开于正全的手,盯着手掌底下的血迹。
林邱面色变冷,“这是…”
和周围凌乱的斑斑血迹不同,横折弯钩,倒像是最后失去意识前用血写下来的字。
迟韫玉眼眸微眯,辨认出来,“是个力字。”
回去的路上,众人皆神色严肃。
于正全被重新关进了大牢里,林邱派人找来大夫,才得知他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连舌头也被拔掉了。
眼下彻彻底底成了不能言不能动的一个废人。
迟韫玉坐在椅子上,眉眼淡漠肃冷,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敲,安静地听着林邱禀报。
本以为是他的爪牙来救他,却没想到只是把他劫走施展了酷刑。
他若有所思,冷寒眼眸微掀。
“看来,这于正全身上秘密不少。”
迟韫玉一时间倒是真的不解,到底是私人恩怨想泄愤,还是想从他的身上知道些什么。
敢不惜冒着大不讳劫法场救走他。
却最终又将他虐待至此。
图的,到底是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变得灰暗,蓦地传来淅淅沥沥的声响,抬首望去,便只见缥缈的山雾,像一团朦胧的素纱。
“小姐,别在窗边坐着了,雨又下大了。”
夏弦从外面打帘进来,一边收好竹伞,一边对着窗边坐着的少女说道。
傅含枝正坐在小几边上煮茶,闻言,听话地起身,端着刚煮好的茶坐在了软榻上。
春诵走过去掩了掩朱窗,未完全阖住,留下一小半透风。
很快便见,细雨如线,绵绵密密地落了下来,水珠不期然地掉在枝头还未盛开的的花苞上,小花骨朵紧接着轻轻颤抖起来,脆弱又美丽。
傅含枝撑着下颌,淡然无波的秋水眸望着这一幕,忍不住心头暗叹,这临江果真是水做的。
她轻摇摇头,抿了一口茶,语声庆幸,“还好前两日将花早早搬进汀阁了。”
“要不然今日这雨一下,我那些花花草草可都要遭殃了。”
春诵轻哼了一声,“就知道公主最在意那些花花草草了,亲自照料还不够,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傅含枝侧头看着她,笑眼盈盈,打趣道,“怎的,我们家春诵又吃醋了?”
春诵脸色赧然,嘴倒是很硬,“我才没有呢。”
傅含枝眼眸如弯月,眸光清澈,笑而不语,好像在说你有你有你就有。
生生将春诵看得脸红了。
“小姐,我去看看厨房饭做好了没!”
她寻了个借口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傅含枝倒也不曾拦她,放下茶杯,笑着喊了声,“跑慢点,把伞拿上。”
被风送来的雨声中遥遥传来一声清脆地应。
夏弦立在一旁,低眸闷笑两声,给她添上茶水。
傅含枝懒散倚在软榻上,随意地换了个姿势,流玉般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过胳膊上的伤口。
这几日伤口开始结痂,痒得不行。
她秀眉微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拿起一旁的帕子准备继续绣花。
谁料,垂眸时却发现这帕子不知何时竟已绣得差不多了。
浅色的梅花清雅干净,在帕子的一角悄悄绽放,玉雪为魂,生机多姿。
傅含枝看了看,抬起手腕又添了几针。
夏弦想起什么,突然喊道,“对了,小姐。”
“嗯?”
“昨夜小姐睡下后,柳公子又来了一趟,来问小姐受伤的事,我说是最近几日下雨,地上太滑,小姐走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给搪塞过去了。”
“他大约是相信了,便说这两日就不来打扰小姐了,让小姐安心养伤,还有点不忿说要是带上他的话,他肯定不会让小姐摔跤云云。”
傅含枝柳眉轻挑,似乎都能想象到少年说话的神情,又颇有点好笑地摇摇头。
约莫过了一炷香,春诵便带着午膳回来了,丫鬟仆从在殿内安静有序地摆膳。
傅含枝想起府上的小可怜,随口问道,“他那边送了吗?”
闻言,厨房的管事丫鬟立刻福身点头,恭敬地回答:“回小姐的话,柳公子那边每日都有按时送过去,柳公子吃食不挑,大部分都能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