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儿啊,到了辽东,你打算如何为王啊?”
出了奉先殿,老朱亲切地问儿子,实际上还是想临时老校一下这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儿子。尽管其他儿子都是十几岁就去封国,但迄今为止,小十五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尽管这不知是第多少次老朱占自己便宜了,朱植此时没有生气,反而是意气风发,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年树军威、三年定根基。”
老朱心中一震,又追问道:“好大的志气!那你又如何一年树军威、三年定根基呢?”
朱植满脸豪气地答道:
“辽西诸军此次随宋国公北伐,定能一举荡平金山北元残余,蒙古人年内不敢再南下牧马。对外,辽西军威不树自立。对内,你心里不是早打算把武定侯给我了吗?”
“再送我百户以上战将十员,上过战沙场三年以上的老兵百名,我自有方法,一年内练得一万精兵,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军内自当不怒自威。”
“三年后,等我练得五万精兵,充为辽东十卫,辽西、辽东浑然一体,辽地安宁,建为辽宁省,如同内地山东、河南诸省,大兴农牧,军资足以自给。”
“女真、林中百姓诸部,本与蒙古人貌合神离,稍加教化,利以茶盐,即可为我用,也可缓减内地输送兵力之疲……”
他刚刚加冕为辽王,一想到那大东北的万里江山将任由自己纵横驰骋,回答起来自然是挥斥方遒,一气呵成,吹牛皮吹得震天响,连草稿都不带打的。
老朱看着儿子一副指点江山、信心满满的样子,一方面觉得这儿子思路是对的,另一方面又有所怀疑,他的依据和底气在哪里呢?
他于是提醒道:“儿啊,现在高丽国正对辽东也是虎视眈眈,你可知晓?”
朱植顽皮地白了老朱一眼,继续滔滔不绝:
“你不早有庙算吗?高丽虽为蒙元驸马国,坐拥马步十万,但国王辛禑身份不明、得位不正,与蒙元并无半点血缘关系,蒙元对他并不认可。所以这家伙一直请求我大明册封,在蒙元和大明之间首鼠两端。你用册封这一招,再给他吊个一年半载不就行了吗?”
“再说高丽大将崔莹、曹敏修、李成桂三人长期把持朝堂,如同当年晋国诸卿三家分晋故事,明争暗斗,只能暗地蚕食鸭绿江以东蒙元旧地以邀民心,却不敢明犯我大明天威。高丽哪有实力与我大明争锋?”
“一年之后,辽东练成精兵一万,守成有余。三年之后,练得精兵五万,朝廷再以山东诸卫为援,我想,到时候碾平高丽也不是难事。”
看着儿子的淡定,老朱却没法淡定,没想到这几年的谋划居然被这个十多岁的儿子看得明明白白。
老朱觉得,其中有些东西可能是他舅舅郭英给儿子开了小灶,暗地告诉他的,比如重新起用冯胜北伐,高丽君臣不和等等。但有些东西只有自己才知道,比如始终用王位吊着高丽国王,让他不敢和大明公开翻脸。
但是,现在局势的发展实际上早已超出老朱的预料和控制范围,就连老朱都有点棘手。
此时蒙元太尉兼丞相纳哈出行文高丽国王,以让出图们江、鸭绿江东南的旧有国土为饵,诱其背刺大明。
在此背景下,高丽国策也频繁发生更迭,时而奉大明为宗主,时而又发兵骚扰辽东。
所幸高丽权臣李成桂比较务实圆滑,操控朝堂,在蒙元和大明之间左右逢源,待价而沽,对大明明恭暗踞,觊觎辽东,既不想得罪大明,又想图谋蒙元在图们江、鸭绿江东南旧地,以邀民心。
两手只能逮一条鱼。在没有在根本上解决蒙古之前,老朱也不想惹翻高丽,一再提醒自己对高丽要戒急用忍,先稳住一时是一时,稳住一头是一头。
大明立国之初,老朱也力图恢复蒙元在鸭绿江和图们江流域的版图,下令在图们江以南元朝双城总管府旧地铁岭地区设立了铁岭卫,在鸭绿江以南地区设立了安东卫。
但是,因为高丽的激烈抵制,这两个卫始终没有建成。二十年过去了,目前仍然处于地图开疆阶段。
哪怕前段时间奉旨前往图们江以南准备选址成立铁岭卫的刘显等人,被高丽人杀害的消息传回了国内,老朱仍然不敢和高丽翻脸,只是下令在山东日照另行成立了安东卫。铁岭卫至今还没有着落,成为名副其实的影子卫。
要不是纳哈出跳出来惹事儿,影响儿子之国,老朱还准备再休养两三年,等战马增至十万匹之后,再以雷霆之势,强力扫平辽东,顺带收拾一下高丽这个棒槌。
对于经营辽东的战略目标,老朱目前想的只是让辽东诸多蛮夷臣服,顶多封几个小儿子去辽东诸夷边境镇守,作为和诸夷之间的缓冲。
但是,小十五这家伙居然说要辽东建省!还要碾平高丽!
大明沿袭蒙元行省制度,各省虽然没有冠以行省字样,但是行省已经深入人心。但是那行省是说建就建的?怎么也得往里面装上一、两百万人吧。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