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天将闻言都是一脸忧愁。
“现在,立刻召集所有人去虞山寻太子殿下。”天帝怒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暮远匆匆从朝会殿奔出,“所有人,立刻整装随我出发!”
暮远眼眶通红,面带倦色。他也极为懊悔,身为太子殿下护卫竟不能护得他周全,还有何颜面返回天界,若非自己需得带战报回来,他都不愿从虞山而归。
虞山崖底尽数被尸体铺满,具具尸体伤痕累累,连同凶器都一齐随着剧烈的反抗折断坠落,昭示着大战的残酷。
*
重玹赶到嘹古道时,海风拂面,吹起他的墨发,飞旋的枯叶杂着带着阵阵腥气铺面而来。
他本想去找羡宁好好算账,却没想到景涔报留守嘹古道的魔将失了联系,他马不停蹄的赶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惨状。
地上一滩一滩的血水浸入土壤,多的便凝聚成一个水坑,蝇虫乱飞,乌鸦吱呀。
门外死尸早已被灰尘枯叶覆盖,只余下那一滩滩的血水随着海风微动。
原本风景秀丽的嘹古道断壁残垣,门中弟子的校武场成了他们葬身之地,更确切一点说——祭阵。
数千的嘹古道弟子被缚于十字架上——那本是他们练剑的木架,如今却成了他们的坟冢。
他们有的被剖心,有的被挖眼,有的被剜灵核……更有甚者,连头颅都被割断。
可仔细看去,他颈间的肉却是一点一点被割开,如同顿刀凌迟,他是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不知来人是想在他们口中逼问出什么,需得如此残忍,连重玹都隐隐蹙紧了眉头。
受刑的血在他们身下汇聚成一个血洼,腐肉和鲜血的味道引来诸多孽畜。
遥想重玹初次来时,湖光山水,秋日和煦。可不过区区几日,断壁残垣,血流如注,浓烈的烟尘充斥,浑然瞧不清远处的海水。
乌云将金乌遮盖,此处也再未有光。
重玹忍着心中悲恸,他其实最厌恶血的,可他还是跨过一个个血洼,想在其中找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又害怕找到。
远处废墟之中隐有异动,一阵魔气将其上的碎石掠飞,烟尘四起。
“咳咳咳——”
几声咳嗽声从废墟下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弟,是你吗?”
重玹急忙敛去掌心的魔气奔至废墟旁,“师兄!”
胖胖的程革师兄缓缓的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连忙转身去拉身后的师弟师妹。
废墟中藏身了十几名弟子,形容狼狈却并未有伤。
程革将师弟师妹们拉出来后泪眼婆娑,“师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听得就是你的脚步,果然不错。”
重玹面上的面具闪着熠熠寒光,面具之下脸色冷沉,目光寒凉,“谁干的!”
“我们不知,我奉命和你旻师兄带弟子一齐除妖,回来就成这幅样子,我们本来想救几个同门,可他们复又折返,师傅撑着最后一口气令我们藏身至此——”
“师弟,你那日缘何不告而别?”
纵然面前景象惨烈,可程革最为关心的还是他的小师弟。
“那日……我有事未办完……”
重玹垂头懊悔,若是他多待几日,便能阻止这场悲剧。
程旻灰头土脸的笑笑,“多亏小师弟有事,不然,我们可担心死了。”
他看着程革道:“大师兄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几日哭天喊地的想出去找你,我不知劝了他多久他才安心。”
“师弟你是不知道,大师兄哭的梨花带雨,说是没照顾好你……”
“你这人……”程革锤他,“怎么浑说呢!好似你没有夜半偷哭似的,不过小师弟没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重玹心里漾起一阵暖流,可也须臾,目光又冷了下来,“我自会为嘹古道报仇雪恨。”
程革擦了擦面上的泥土,目光如炬,“小师弟知道是谁?”
重玹沉沉的抬起眸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是南海,便是无尽海。”
重玹来时注意到了地上的痕迹,没有向西北方向的痕迹。嘹古道地处无尽海与南海中间,南海一直由龙族管辖,而无尽海之上是魔域,其下乃是鲛人一族。
魔域最近战时,便唯有鲛人族和龙族了。
重玹攥紧十指,青筋凸起,他竭力忍着胸腔中的怒火,却还是和风细雨的对身后的弟子说道:“你们可有落脚之地?或者说,你们想去何处?”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女弟子战战兢兢抬眸,通红的眸子里含着泪光,“我……我想回家,我不想修习了,我想在父母跟前尽孝……”
“我也是……”
“我想回叔母家……”
他们有的是新入门的弟子,原本以为可以修习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