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就算作你的生辰吧。我给你戴上。”
男子伏下身子,小男孩踮起脚尖替男子戴上。
思绪到此处二殿下睁开了双眼,眼里全是落寞,只得继续饮酒排遣心中的苦闷。
*
羡宁御剑前往虞山,愈加临近,天色愈加漆黑。两岸群山逼仄的崖底火光冲天,战火连绵,一抹一抹的白色身影自高山坠落,月光一洒,遍地尸首。
太子殿下已走了有两日有余,羡宁一直忧心忡忡,心中不宁,她总觉得此战没有那般简单,她摩挲着荒古指环,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这几日她日日前往桃林,可桃林的桃花开的昳丽,丝毫没有一片掉落的迹象,她这才顿悟,原来殿下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甚至……抱了必死的心……
天界增兵,羡宁便随着天将们一齐前往,离的近了,空气中浓重的血雾和铁锈腥气让羡宁心中泛起一阵恐慌,前世她几次都是在血海之中度过,最后身死,亦是如此。
这味道,代表死亡。
她融入战争,橘红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一抹光明,重玹漆黑的眸子也被这一抹昳丽吸引。
天启坠崖后,魔族本来士气大震,可偏生有几个魔君妄图取天启头颅邀功,跃下崖底不知所踪。天界三殿下长渊殊死守着,天界援兵也至。
羡宁振臂一甩,长鞭附着神力犹如一条黑龙,疾如闪电,卷起漫天残叶。
长鞭卷紧魔兵的脖颈,羡宁臂间用力,借力袭了过去。
她扬起长鞭,魔兵甚至未能近身便被甩落丈远,她为天将开出一条道路,熙熙攘攘的白色残影逼近。
重玹眸间一凛,青剑冲天飞起,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化作数百长剑,他旋身跃起,通天的魔气卷起一阵罡风,呼呼作响,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意。
他掌心凝出魔阵,悬在身侧的长剑带着森寒之气纷纷落下。
羡宁见状,长鞭舞出圆形法阵,可长剑如虹,被击中的天将瞬间化作齑粉,被魔气卷起。
重玹在阵法外打出道道残影,大有破阵之势。羡宁眉心一凝,在那玄紫魔气逼近之时,她收长鞭,掌心凝出一柄通体泛着金橘色光华的长弓。
她撑满弓,一道金橘色的箭蓦地出现在长弓中,附着神力流转,“嗖——”的破空而出。
重玹已至阵法外根本来不及避,他微微旋身,金箭便由他脸颊划过,扬出零星的血迹来。
羡宁再欲撑弓,黑紫的魔气已逼至身前,重玹以伤体迎阵,眸若冰霜,冰冷的大手攥紧的羡宁的腕间。
那力道之大让羡宁痛的龇牙咧嘴,她甚至感觉她的手骨要被重玹捏断。
罡风呼啸在两人身旁,他脸颊的伤痕狰狞,刺目的红沾满了他的半边脸。
他如同一个恶鬼。
重玹舔了舔嘴角的血,“又是你——”
羡宁勾唇一笑,清冽的声调如同炎炎夏日的一捧清泉,不带任何语气,“魔尊大人,很久不见,掌心的伤……好了?”
羡宁掌心一攥,弯弓化作零星的光芒消散,如同天幕的繁星。
重玹微眯了眯眼,桃花眼中盛满了对猎物的欣赏,“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不待羡宁答话,腕间一紧,她便被魔尊揽紧跃入夜幕。
……
羡宁被丢进魔域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她鼻尖。
她双手被缚在身后,限制了行动。羡宁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墙边。
她阖上眸子,指尖无声的叩着墙面。
不过一盏茶,他就会过来的。
这次如同前世一般,不过上一次他是嚣张至极的从天界将她掳来。
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传来,羡宁勾了勾唇。
来了。
远处刺目的光投过来,正好打在羡宁橘红的衣衫上。
少女肤若凝脂,朱唇微抿,在他的目光下缓缓蹙眉,“关上门,刺眼。”
重玹下意识的去关门,骤然想起眼前这人才是囚徒,心中泛起一阵不快,一推将门敞的更开。
“你倒挺悠闲。”
少女侧躺的舒展,就差一方枕头,一床棉被了。
羡宁睁开一只眼打量他,他背着光,面上一片阴暗,可唯独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闪着寒光,如同星辰点缀。
身后强光刺目,他的身影虚幻看不真切,羡宁索性也就不看了。
羡宁略略思考,前世他是怎么开口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归顺本尊。”
是了,就是这句话。
当时她怎么答的,她红着眼,眼底愤恨,“要杀就杀,落到你手里我根本没想着活着回去。”
自此被重玹囚禁了数日,一点光亮也没有的牢房,静的如同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