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大板下来,牛禄全几乎丢了半条命。
自从做了秉笔太监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挨打了,尤其是跟了曹光璧以后,他春风得意,内廷外朝无人胆敢小觑。
可成也萧何败萧何,他也不是个傻的,知道皇上今晚是在杀鸡儆猴。
显然曹光璧投靠景王,让皇上不高兴了。
腰部以下已经没了只觉,牛禄全趴在长凳上,疼得裤子都拉不上来。
不知何时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牛禄全龇牙咧嘴去提裤子。
不想下一刻,他的手背处就是一凉,一双手代替他自己,为他穿上了裤子。
期间粘连在身上的衣服扯动了伤口,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好啦……"耳旁传来曹铎的叹息声,“全子啊,今日非是杂家不帮你,实是你触了皇上的霉头……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被迁怒了!”
“老祖宗!”
牛禄全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没来由就挨了这一顿毒打,还被发派到掖庭倒夜香。
便是窦娥都没他冤!
“您可要替我作主啊!光璧的事儿,我也没有办法呀!我也劝过他,可是他——”
“杂家知道。”
月色下,曹铎半边脸隐在黑暗中有些看不真切,“皇上震怒,杂家暂时也不好为你求情,不过杂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去掖庭,这样——”
说话间,他招来几个小太监,吩咐道:“去,送你们牛哥哥出宫回府,好歹先把伤养好了,再为皇上当差!”
“是!”
牛禄全感动得泪眼汪汪:“老祖宗,您就是我亲爷爷,我早就相认您做爷爷了,您就收了我吧?”
曹铎瞥他一眼,哼声道:“行了,别贫嘴了。杂家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的事,归根结底出在光璧身上,待伤好之后,只要你们能想到办法让皇上消气,那秉笔太监的位置,杂家还给你留着!”
“多谢干爷爷!干爷爷的大恩大德,全子子至死都不不会忘记!”
牛禄全连夜被人送出宫,回到了自己宫外的府邸。
他的妻子苟氏闻讯,见他浑身世上的模样,忍不住大惊失色:“老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妾身啊!”
“老爷我还没死,你先别哭!”
牛禄全对苟氏这个便宜媳妇儿还算尊重,见她这般,耐着性子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也乏了,稍后上过药就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妾身陪着老爷。”苟氏眼圈红红,起身小心翼翼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待看到他从后背到小腿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的伤口时,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一向聪明谨慎,怎的此番遭了这么大的罪?”
“伴君如伴虎啊!”
许是妻子的此刻的神情太过温柔,牛禄全心头一软,就将今日在太和宫中的事情告诉了她,末了他还满脸懊恼道,“原本是想着背靠大山好乘凉,可如今反倒闹得不上不下,平白让人觉得站了队!唉~”
老祖宗和曹光璧已经撕破了脸。
他甚至知道老祖宗因为妻子曹常氏的死,如今已经彻底恨上了曹光璧和景王。
可他从前为曹光璧马首是瞻实在做的太好了。
到现在骑虎难下……
想到这里,牛禄全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
苟氏见状,试探性地道:“老爷,妾身同小曹大人府上的周夫人有几分交情,要不妾去探探她的口风?无论如何,老爷总不能真去掖庭做,做那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