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猛的抬手,手边的一杯茶应声飞出去,炸裂的声响让四周鸦雀无声。
沉重的氛围,愈发加重了老夫人阴鸷威严的面庞。
孔氏指尖微懂,却还是忍着恐惧往下试探说:“是啊,我也觉得侄媳妇做的是太过了,虽说孟姐姐的确是自己咎由自取,可再怎么说,她也是老夫人您母家那边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侄媳妇这出啊,是半点面儿没给您留呢。”
“贱人,真是贱人!当初怎么就让琰儿娶了她?”
“哎说的是啊,不过那是圣上赐婚,咱们也是没办法,现在大房那个死了,咱们更加只有捏着鼻子认下,别的都好说,就是那纪青玉实在是不好办。”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老夫人横她一眼。
老夫人又不是傻的,怎么会听不出孔氏话里有话,这孔氏吶,这一遭来她看就是来给自己上眼药的。
只是萧老夫人还有个关节没想懂。
三房平时跟纪青玉有摩擦,可也只是按萧孟氏说的去做,说白了,萧孟氏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她顶多算个狼身边献计的那个狈。
如今没了萧孟氏,她与纪青玉,应是也无多大仇恨了。
那孔氏今日是为何而来?
孔氏眼眸微闪,半响,她轻轻扯了扯唇,放下手,“老夫人英名,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儿媳近日发现了一桩事,便是那纪青玉搞出来的,老夫人,您还不知道吧,她成日里出去抛头露面的摆摊卖那些吃的,这倒也罢了,可是,她还做了几十斤的白糖囤在库房里!前两日,上边可是刚下的令,白糖跟油盐一类的东西,要严格管控。”
萧老夫人的表情听到这里就不太好了。
孔氏见状咬牙,加了把火,“若是这私自制糖,被发现状告上去……那可不是她纪青玉一个人的祸事,是咱们萧家一家子的祸事啊!”
“她,这个孽畜!她哪来这么大胆子……咳,咳咳咳红雨,快拿我的药来!”
“药来了药来了,老夫人,您如今的身子可激动不得,来顺顺气。”
咽下一口苦涩的药汁,萧老夫人在红雨的帮助下勉强顺了口气,但一想到纪青玉,还是心头火起,“那个孽障,这种事也做得,真嫌我萧家如今被流放还不够惨,想我们一家子全给压上断头台才肯罢休不是?!”
红雨宽慰着她,“老夫人莫激动,依奴婢看,这也只是三夫人的一面之词罢了。”
说着,她撩了旁边的孔氏一眼,眼底冷色明显。
红雨也不喜欢这个孔氏,以前她就觉得此人太软弱,且没脑子,萧孟氏说什么她都干。
也不看看萧孟氏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萧孟氏好歹有老夫人那层关系在,她一个寡妇,出了事可都得自己扛,真真是没脑子才会帮着萧孟氏干那些糟心事,不过红雨只是一个奴婢,还是老夫人的奴婢,孔氏给老夫人伏低做小,她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来。
如今看不顺眼孔氏,却是因她故意说这些话来挑拨老夫人。
意图太明显了,叫人心生厌恶。
孔氏一脸惊慌地起身,因动作太急,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老夫人您没事吧?都怪儿媳,把这种事拿到您耳边说,怪我,都怪我!”
啪,啪啪!
响亮地巴掌声在内室响起,只见孔氏像是浑然不知到疼似的,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红雨都惊呆了。
这三夫人疯了不成?
“够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但如此一来,老夫人心气儿却是顺了许多,她瞥向孔氏,语气淡淡的,“你说得对,此事不是小事,绝不能容忍纪青玉胡来!”
“但那贱人嘴皮子厉害,眼下没个证据,若就这么大张旗鼓闯进去搜,只怕又会被她反咬一口,我如今病着,便遣了红雨给你,你们想办法弄到实证来,到时,直接将她钉死她便反驳不了了。”
阴狠从老夫人眼里一闪而过,孔氏看在眼里,后背稍稍汗湿。
之后她没多留,离开了老夫人的屋子。
急匆匆回到西厢房,孔氏连脸上的红肿都没管,便跑去屋子问守在那儿的丫鬟:“梨儿,焕云如何?”
梨儿刚要回话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愣住,而后泪水夺眶而出,“三夫人您的脸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老夫人又让人罚您了?太过分了!”
孔氏摸向自己的脸,顿时传来的疼痛让她猛然一顿,眼底满是阴霾,在老夫人面前的伪装出来的温顺恭谦转眼消失。
半响,她才说:“不妨事,你快说焕云如何。”
“少爷还是那样……高烧不退,咱们的银子已经没剩多少了。”
孔氏踉跄了一步,满眼绝望。
方才在老夫人面前,她被逼的自己扇自己脸,都不曾有这般绝望,现在却觉得仿佛天都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