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清和语气温柔,说的话却堪比利刃,见血封喉:“这几个人都赶出去,今后,不必再留在酒楼里。”
周掌柜闻言只略略惊讶了一下,而后,神色便也跟着冷漠下来。
他是跟着公子进来的。
多年跟澹台清和相处的经验,让他比谁都早察觉,公子对那位纪姑娘的看重,而这些人没点眼力见,竟然敢对那姑娘不敬,连他都不敢这么做!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
“是,公子,我这便让他们离开。”
老张倏地抬起头,满脸惊恐:“公子不要,公子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我们这便去找方才那个姑娘,求得她原谅!”
“不必去了。”澹台清和打断他,淡淡道:“她不是会改变主意的人。”
“离开吧,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众人心知无法再转圜,神色彻底灰暗。
外面发生的事,纪青玉都还不知情,她沉浸在后厨的菜肴里。
有专门的帮工来后厨端菜,未上菜前,做好的菜肴都是整齐摆放在这的,一眼望去,什么都有,几乎看花了眼。
一道饱满多汁的松鼠桂鱼,鱼身炸成金黄,用特质的手法做过,最后,再在鱼上淋上一层酱汁,还有八珍鸭,取用一只肥美的鹅,肥瘦兼宜的最好,炖至汤汁入味,再依次放入红枣、栗子、瑶柱、花菇、糯米、笋干还有腊肠。
如此八味配料齐全,才可称之为“八珍鸭”。
纪青玉吸溜了一声,看得她都饿了。
最后,用非同一般的自制力离开后厨,还没开口,她便看见地上跪着整整齐齐的几人,还都是熟面孔。
不久前,这几人刚嘲讽过她,还意图对她动手。
见纪青玉无声的目光落下,澹台清和勾唇一笑,开口:“这几人对姑娘不敬,理应惩处,在下本是想将他们直接赶出去便好,只是想想,还是由姑娘决定最好。”
纪青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故意表明态度给她看吗?
正想着,身前一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姑娘饶了我们吧,老张我给您磕头了!我家还有三张嘴等着吃饭啊,我不能没有这份工,就当可怜可怜我,求您发发慈悲吧!”
“姑娘发发慈悲吧!”
看着眼前跪下的这几人,纪青玉似笑非笑,看向澹台清和,一字一顿,“这便是,澹台公子的诚意?”
她很明显地看见澹台清和顿住了,神色有些僵硬。
很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
或许他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转而向纪青玉求情,又或许是没想到纪青玉会如此敏觉,总而言之,他小看了纪青玉,而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澹台清和玩弄人心久了,面对纪青玉,习惯性地用出那一套,可他算漏了。
纪青玉,并不是他能随便拨弄的那类人。
“你们酒楼的内务,我不便插手,这些人还是留给澹台公子你自行处理吧。”纪青玉撇下嘴角,“至于合作,等什么时候您能拿出相当的诚意了,再谈不迟。”
几乎在纪青玉离开的瞬间,澹台清和脸上的冷意便藏不住了。
冰霜迅速覆盖那张上一秒还挂着笑意的脸,如同抹干漆彩表面后,露出的最底部,苍白,透着一股虚假。
周掌柜不忿:“公子,我看这合作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她压根就不把您当回事!”
“住嘴。”
“公子……”
“日后莫要再提这些话。”澹台清和乜去一眼,
目光中暗藏的冰冷,瞬间阻断了周掌柜原本不吐不快的一肚子话。
澹台清和揉了揉眉心,嘴角却勾起。
一向运筹帷幄的他,很少在什么人身上吃亏,这还是他第一次栽跟头,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接受。
“也罢。”他叹,“改日再接触一下她,这几日,先想点能让人回心转意的办法吧。”
院子里,芳菲刚喂完奶,正抱着难得不哭的平安蹲在地上玩。
主要是平安在玩。
不知怎的,这几日他很少哭了,即便纪青玉不在,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只要看不见人便委屈地嚎啕大哭,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就是……虽然不哭了,但他突然变得好动许多。
连纪青玉专门让人给他做的,他之前喜爱得紧,一步不曾离开的小木床都嫌弃了起来,非要芳菲抱他出去,不然就哭闹。
芳菲也是哄了这小祖宗几次,才勉强懂意思。
纪青玉回来时,她正抓着平安的手,不让他乱碰,“哎少爷,这不能碰,脏!”
却是阻止的晚了,只见她怀里的孩子一把抓起地上的土,糊了一手。
“啊!啊啊啊,嗬!”平安高兴得直拍手,尘土乱飞,很快不止是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