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沈时卿手里拿着速写本,引导韶牧摆出她想要的姿势。
于是平日里风度翩翩、严谨自持的韶医生,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随着纽扣一颗颗解开,像是电影的镜头移动,他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肌,性感的腹肌,逐渐显露出来,线条完美得好似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紧致的光泽,蕴含着无尽的美感。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触碰上皮带扣,发出的细微响动像是敲击在心上的鼓点,裤子缓缓滑落,堆叠在脚边,露出简单古板的黑色四角裤,还有笔直健壮、充满力量的双腿,一幅难以抗拒的视觉画面就此完成。
沈时卿视线在韶牧身上哪怕已经竭力掩盖,但依旧能够隐约看到的,被殴打过的痕迹轻轻扫过,又落到了他那神情心不在焉的俊美面庞上。
柔和昏黄的灯光下,男人明明不着寸缕,该是被欲色裹挟满身的,却素白浅淡的不染任何凡世尘埃。他眉宇之间轻纱般的倦意微藏,眼中无声的阴霾笼罩,双唇紧闭隐忍着内心的苦楚,不愿被爱人察觉一分一毫。在她看过来时,总会下意识地绽放出温文尔雅的笑容,用一贯挺拔的姿态支撑着疲惫的身心。
沈时卿握住画笔的手微顿,原先闲暇时期准备练习的人体改成了风景。
时光交错,天地朦胧迷蒙,晨光与夜幕共舞。白昼与黑夜沉浸的边缘处,孤岛独自静默矗立,浩瀚与深邃的深海于其下铺展,波涛在夜的掩护下悄然涌动,又在晨光的照耀下焕发新生。无尽的起伏承载着混沌而细腻的温柔与哀愁,逐渐漫出了画面,给画家小姐的指腹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碳粉。
沈时卿瞧着不远处低垂着眉眼的韶牧,将那碳粉抹在了他的胸口上,长长的阴影被拖出,像极了一道久愈不合的伤疤。
当她收回手时,却被韶牧给制止了。
男人宽厚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瞳孔深处复杂的情愫流淌,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他世界的锚点汇聚在她身上,只要她在,周围所有的纷扰和苦楚都能被他隔绝在这方寸之外。
两人间的气息紧紧缠绕交融,他忽而吻上她的唇,力道如同春风微风般缠绵,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又夹杂一丝细微的颤抖,灼热温度就这样缓缓渗透进她的全身。
沈时卿被吻得呼吸凌乱,感到韶牧如今在这种事情上真是主动了许多,明明不久前还全然是由她主导着的,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触碰,就能羞赧得完全忘记了手脚如何摆放。
但她并不讨厌,她确认男人看似强势,实则内心却软弱至极,犹如即将崩断的弓弦,她只需微微回避他的亲密举动,便能让其溃不成军。
卧室内的氛围越来越好,韶牧轻柔地抱着沈时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少女瀑布般的乌发如云如雾地铺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无比珍视地吻过她修长的脖颈,就在他即将拉开她衣带的瞬间,一阵突兀的敲门声传来,青年的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嚣张,“韶医生,我找姐姐有事,麻烦你开下门。”
韶牧原本温柔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医院建议阎刈刈至少住院一个月以上,但阎刈刈却在短短两天内就直接出院,然后再次住进了他和沈时卿的家中。韶牧恨极了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自己突兀存在感的青年,但他却毫无办法。
那段他殴打阎刈刈的视频,足以让他陷入牢狱之灾。他不怕这些,但沈时卿如天上月般美好,男友要是一个有前科的劳改犯,其他人在背后该如何说闲话,但若要他主动离开沈时卿,他就是死也不肯。与其如此,他宁愿咬牙对阎刈刈让步,起码他现在还是和沈时卿在一起的。
韶牧缓慢穿好衣裳,手指握上门把,因为过度用力,关节都微微泛起苍白之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令人窒息的沉默围绕着他,最终他还是继续推动把手,将门彻底打开。
阎刈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仿佛这屋子就是他自家一般,毫无顾忌地上了那张原本应该迎来这栋房子男主人和女主人鱼水之欢的大床。他像一只古灵精怪的猫儿,舒展着年轻男孩特有的清瘦修长的身体,眨巴着那双眼角尖锐的像是带了钩子一样的眼睛,对着沈时卿撒娇卖痴,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沈时卿对他的这番举动视若无睹,尽管如此,阎刈刈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尴尬或不自在。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在和沈时卿的相处中,他习惯了独自演绎一场又一场的独角戏,只是瞥见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时,认为其碍眼的很。
青年嘴角微微上扬,宛如一条狡黠与阴冷的毒蛇,“韶医生今天不是要加夜班的吗?怎么还不走?”
他一个外来者,理直气壮地用拙劣的语言赶人,然后霸占人家的女朋友。
韶牧下颚线绷得紧紧的,仿佛要断裂一般,眼眸深处涌动着无尽的隐忍与不甘,但这些情绪都被他强行压制下来,他静静地转身,脚步沉重而缓慢地朝着门外走去。
门锁落下的瞬